这是一场怪物与怪物之间的相爱，不，不是这么回事。
很有可能，整个壬能公司，全部都是怪物。
而这些怪物，去往另一个世界，将【人类】收容在了其中。
当视觉屏蔽被完全摧毁以后，我想，这才是全部的真相。
“我的推测，是这样吗，先知小姐？”
借助黑羊手里提灯的微光，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向前方“迈步”。身体依然还是自己的身体，但使用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迟钝。
我想也许那尖锐的关节，锋利长满倒刺的尾椎，都让我没办法正视自己的想法。
“嗯，几乎都回答正确了......朱砂先生。”
侍女蝶公主抱着的，是那位失去双腿的盲眼少女。此时的少女捧着胸口，听见我的声音以后，嚅嗫的回答道。
灯盏下，先知的面色微微泛红，这或许是她也意识到了，如今我能够看见她少女形态的模样，性格腼腆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吧。
我们沿着这条漆黑的通路往前走，同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单相思、少女阿蛛、缎带、归家鸟......
数十位少女以领头的黑羊为首，离开了关押她们许久的舱室，朝着一个谁也不知道答案的远方前进。
我们会遇到什么，能否走到终点，谁也不清楚，可只要黑羊的提灯还亮着，泪儿头顶的金色冠冕闪耀，我们的道路就不会停下。
显然，事情再一次发生了超乎我意料的变化。
“你都能够接受我们的模样了，就不要担心这啊，那儿的了。”侍女蝶首先发言，她插入了我们的话题，拍了拍我的肩膀。
“实话说，你的外貌在怪物里也算是不难看的那一档，不至于对你产生恶感，这兴许和你脸上那张面具也有关系吧。”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张面具就是我的脸。”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也试着揪了揪，很显然那不是什么装饰，是拽不下来的，会疼。
众女听罢，也都笑了。
然后，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相对完整的黑羊，则是主动担任起了那个解释的工作。
“总之，我总结一下吧，壬能公司是一群怪物创立的公司，他们建立在某个科技高度发展的世界，地上文明的究竟是人类还是怪物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家公司通过【掠夺】来自各个世界的异常女孩，把她们关押进实验舱室中，利用她们的【个性】生产能源，用以建设自己的社会。这是其一。”
没有人反驳黑羊的话，因为这就是真相。
“其二，这家企业在公司提供了一种针对人类的先进视觉屏蔽系统，这是为了让收容体不产生恐惧心理，而独立设置的。效果就是，能够让公司的【怪物员工们】拥有【人类】的外貌，降低你们口中的【收容体】的戒心，避免收容体崩溃后【逃脱收容】。”
这一点我也没办法反驳，但我针对这个问题还有一些疑惑。
“黑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你觉得，身为EX级收容体的我，会被消除记忆吗？”
她颇有些得意的笑着，扬起了下巴。
而搂着我胳膊的晶泪女皇，也微微颔首。
“大哥哥，像我们这些EX级别的收容体，其实都能够无视视觉屏蔽系统的影响，所以那次你从舱室里把我救出来以后，我就已经看到你真实的容貌了......”
“嗯？泪儿你也是EX级别？”
我回忆起那天，自我冰封的泪儿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沙堆。
她被青铜用枪杀死，再次睁开眼时，泪儿看见我以后，却对我说......
“大哥哥。”
那显然，她记得我，她没有被【销毁】记忆。
泪儿她的档案，也从MF级别变成了代表着未知的NA，但青铜的职责后来被我取代，从那以后，由我管理的泪儿再也没有发生过暴动，她的危险等级便迟迟没有被定义。
原来，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成了EX级别的收容体。
我听说过收容成功的收容体会伴随着主人一起成长，所以泪儿这是成长起来了？
我取出平板，看了一眼泪儿的档案。
【晶泪女皇】EX-01-020W。
真的变成EX级别了。
“......公司都断电了，平板数据还能更新？”兴许是为了掩盖心中的喜悦，我忍不住吐槽道。
“你以为你们公司的纯净能源是谁产出的啊。”
黑羊捂着嘴巴，嘲笑一脸惊讶的我。
泪儿露出些骄傲的笑容，于是我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插曲过去以后，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也是，她们希望从我身上得到解答的问题。
“第三点，朱砂。像你们这样的怪物，应该很恐惧人类没错吧。所以，在我调查你们数据库的时候，查看到了一个关于Picture Superiority Effect的绝密档案，这份档案记录了数千位失败的实验对象，可是偏偏你与众不同，你在实验中获得了成功。”
黑羊伸出手指，比划出了一个“一”，朝我问道。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恐惧人类，在我眼中你们怪物的形态反而更加恐怖好吧。”
她问的问题还真奇怪。
听了我的回答，黑羊转过身去，看向先知。
“先知，你之前委托我解答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吗。你说‘帮我去了解朱砂先生的常识，是否和正常人类一样。’”
“这个问题，现在我想有必要做一个了断了。”
我跟着她往前走，似乎到达了壬能公司的一间总控室里。
黑羊停了下来，我们也都默默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个被镶嵌在墙面上的巨大屏幕，此时已经失去了光泽，控制台上摆放着一排排精密的操纵杆，还有配套的多功能触碰屏和虚拟场景模拟设备。
抬起头，顶部挂着一枚“水晶球”，那其实是另一个球形显示器，能够实时展示信息和数据，如果它工作时，我想也许每一个舱室的收容体的活跃信息都能被清晰的看到吧。
还有许多埋藏在暗处的按钮，控制器，传感器，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以我的专业应该是无法知晓。
总的来说，我不明白黑羊带着我们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但这次解释问题的，却不是黑羊。
而是先知。
侍女蝶抱着她朝我走来，单膝跪下，于是先知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能否抱起我，朱砂先生。”
她声音很小，在这么多少女的喧闹声中，如果不是抱着她，就很难听见她的声音。于是我蹲了下来，先知也配合着环绕着我的脖子，我便把她抱在怀里。
“朱砂先生，我曾经问过你，打算如何处置【收容体】和【壬能公司】之间的关系。那个时候，我倾向于尊重朱砂先生你的种族，并站在你的立场上，自以为是的帮你做出了选择。可现在，如果那个答案是真的，我想要在公开一切谜底之后，再次询问你曾经提出过的那个问题。”
【提问：我们是否，还要留在壬能公司，继续作为纯净能源的生产者，就这样蛰伏下去？】
还有什么谜底，是我并不知道的呢？
我不理解，不明白。
“我这里有两个选择，您可以等下回答。”
“第一，我们要趁着现在逃走，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去。如果先生你同意，我们便这样做。”
“第二，我们不破坏这里的秩序，我们愿意顺从你们的要求，留在壬能里面继续给你们贡献能源。然后，用我所知道的办法，销毁黑羊，让她忘记这些事实真相，大家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这句话刚说一半，黑羊露出些隐晦的愤怒，但被泪儿一瞪，马上收敛了。
停止收容黑羊，然后继续像家畜一样对待这些少女？
当然是选一啊，第二种选择怎么可能接受。
我刚准备回答她，可先知仿佛猜到我要这么做一般，让我稍安勿躁。
可我实在不明白，要怎么反转，要知道怎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真相，能让我做出去选择另一个把她们继续收容关押的选项。
“朱砂先生，几天前和你讲过的，关于黑羊的故事，您是否还能回想起来。”先知问道。
我当然记得。
“与其说那是黑羊的故事，不如说那是女贵族的故事，那个故事和黑羊有什么关系？”
先知安静的回答道。
“有，因为我没有说故事的后半部分，就是前往城市的黑羊所经历的故事......”
她，到底怎么了。她和女贵族的命运是否又会有所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