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王朝、天地之广和酒?”
连月盈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若说王朝和天地可以说是仙凡之别,这酒,有什么深意吗?还是说像前世阅读理解那样,其实作者没那么复杂的想法。】
见连月盈在思考,两人也想了想,片刻后,方浣衣说道:“堂首会从来没有记载,只有历代堂首才知道聊了什么,我且问问廖师弟,祖师所谈何解?”
“……祖师所谈三样,其实可以分为凡尘之苦、修仙之苦和人生之苦。”
廖之竹的话吸引了连月盈,她暂且放下思考,听听他人之言。
“我等修仙者也曾是凡人,困于凡尘,当仙途在眼前时便觉得仙人无忧无虑。踏上仙途后,面对广袤天地,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便会努力修炼,可随之而来的便是诸般难事。由此感觉,无论凡人还是我等修士,其实都要体验人生之苦,本质并无区别。”
老实说,廖之竹的解读和连月盈初步所想完全不同,她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一场没有标准答案的阅读理解。于是,她看了看四周。
亭子没什么特殊,花草树木亦然,唯有远处的云海和时不时透过云海看到的凡人城池。
【我看不清,祖师却可以用神识了然于心。】
天地之广更好理解,他们所在的亭子立于松山最高峰,在千丈之上,云海都在脚下,可上来后才发现常人所看的云海只是一层,更高的地方还有云层。
唯独最后这个酒,到底和前两者有什么关系。
连月盈还在思考,见状,方浣衣接着道:“我倒觉得,这三者说的都是欲望。所谓凡人王朝,其实是对权势的欲望。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分出三六九等,凡人王朝如此,修仙界的门派和道盟亦是如此。”
说着,方浣衣起身面向云海,素手一挥,一道足有西瓜大小的火球带着强力的波动飞射出去。尽管气势很强,但飞出去不过百余米便脱离方浣衣的控制,在缓缓下落中逐渐消散。
“天地之广便是如此,哪怕如我等师父那样的金丹强者可开山断江,对此方天地来说也不过沧海一粟。所以,谈天地之广是对变强的欲望。”
【是了,这倒是几乎所有修仙者追求的东西,这等超自然伟力当真令我着迷啊。】
方浣衣回到亭中坐好,从储物袋中拿出三个酒杯,又拿出两个壶,分别倒上。可以看清,是两杯酒和一杯茶。
“至于这酒,则是想逃避枯燥的修炼。今朋请酒踏青云,明我抱秧入水畴。酒向来是用来区分现实的东西,说不上好,却不能没有。”
说罢,方浣衣将杯子分好,说道:“我知连师妹年芳二八,尚不能饮酒,便给你倒了杯松峰茗。师弟,师妹,请。”
【没想到方师姐还是个好酒之人,随身带着酒。】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连月盈摩挲着杯子,心中却有一丝别样的感觉。
【好想带小溪来这里看看,便是随便聊点什么也一定很开心。】
廖之竹说苦,方浣衣说欲,连月盈本来想的是茫然,但现在一杯茶下肚,望向远处云海,片刻便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我觉得,祖师三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说着,连月盈指向云海,在某一个时刻,翻涌的云朵中透过一瞬,得以瞥见山下的景色。三人都看不清,却知道那是一座座城池和村落。
“言说凡人城池,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言说天地之广,也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而谈论喝什么酒才是他们本来的目的。这里可览凡间,坐在云之上好似仙境,万物和谐。来此景色绝美之处,和朋友举杯共饮,谈天说地,随性之至,当真逍遥。”
连月盈潇洒的气质不似她长得那般秀美可人,可那转杯时的神态却不会让她此话有割裂感。
随性,逍遥,不被羁绊,不被框束,几乎与方浣衣所说欲望和权势对立,与廖之竹所说倒是不冲突。
这是个没有标准答案的考题,三人互通自己的想法,逐渐明白所谓堂首会的意义。若多年后能有幸再聚首,届时三人的想法或更加坚定或有所不同,都是一段别样的经历。
不过,此刻互相听了别人的想法,权当参考。毕竟,每个人所想都是通过长久以来的成长经历得来的,不能立刻转变,却不会反驳什么。
沉默片刻,三人分别倒上酒茶,再次共饮。
放下杯子,方浣衣笑道:“此等机会当真难得,想我那些师弟师妹总觉得湖堂实力不济,连师妹此番倒是让他们开了眼。若假以时日让你修得大圆满,恐怕我都难有胜算。”
“师姐过奖了。其实符箓之道被人看过后失了神秘,不再未知便没有奇效了。”
连月盈此话并非出自谦虚,她真觉得自己该再找些压箱底的东西,或者开发点符箓的新用法。可两人依然参不透符箓,只觉得各处都很方便,自己回去想试试却连入门都很困难。
他二人如此,大部分弟子只会更难,故而他们不敢轻视连月盈,至少不能轻视其悟性和努力。
廖之竹在堂内夺得第一很是轻松,更多的在关注其他两堂的强力对手,看到连月盈的战法后他有了新的想法。
“连师妹的符箓确实奇特,不知你是否有售卖的想法?”
【售卖?他们倒是用不好灵符,可类似轻身符那样贴在身上生效的灵符不需要什么手法,这样一来我的优势就少了些……不,黄起前辈会给同门灵符,我也不应该这么想。】
连月盈倒没觉得自己自私,毕竟涉及到名次奖励的问题,她需要权衡一番利弊。
似是看出连月盈的疑惑,廖之竹解释道:“连师妹放心,与连师妹比试时肯定不会用灵符,而且门内的筑基期师叔也对灵符感兴趣。”
【符箓之道的确可走,但我不能限于此刻的舒适。尚且年幼之时便能创造出令符,如今的我对符箓的理解高出幼时不知道多少倍,更应该多加开发。】
“我可以向门内售卖灵符,而且没必要与我比试时不用,但我希望使用过后若对灵符有感可以与我谈谈。”
现有的技巧不能满足连月盈,却始终没有新的想法,这便是陷入了瓶颈,此时应该集思广益。
“多谢连师妹,至于价格和售卖方式,之后我们再谈。”
“别啊。”方浣衣轻轻拍了拍石桌,说道:“就在这儿谈呗,虽然峰堂弟子没到我这里集中意见,但也有不少人感兴趣,先谈妥总归是好的。”
堂首会到午正时结束,剩下的时间他们谈了谈售卖灵符的细节,最终敲定,两张灵符一颗灵石。不过,连月盈初步定下的规则是,一个月只卖一千张灵符。
事实上,符纸是很便宜的,连月盈前不久一波大换血,新符换旧符才花了二十颗灵石买了一万张符纸。但连月盈不想影响到修炼,一月千张只不过是她每日休闲时画的灵符数量。
第一波顾客当然是方浣衣两人,由他们试过灵符强弱,其他弟子才能放心去买。首购的便是传音符、轻身符等功能类灵符。
谈完连月盈才反应过来,眼看日头正中,下山时才笑道:“我们在堂首会谈这种事会不会有些……”
方浣衣摆了摆手道:“连师妹多虑了,历代堂首会谈的也并非什么高深的东西,我等不过炼气期,对修仙界知之甚少,大谈阔谈才是不切实际。”
“是啊,况且,我等一直在用是修仙界通用的普通灵符,若有连师妹的特殊灵符在,在外也能多一分胜算。对宗门有利的事才是堂首会应该谈的。”
【想来也是,堂首代表了整个堂的顶尖战力,要想的事情随之增多。不过,师父身为堂主都不管堂内,我自然不会耽误自己的修炼去思量堂内发展,有他们俩推动省了我的力。】
三人走下山峰,即将到广场的时候,方浣衣突然转头问道:“说起来,最近连师妹出了名,我听到了不少传闻,其中有不少难听的。不过,我更好奇连师妹真如传闻所说是五灵根吗?”
这段时间,连月盈也听到不少谣言,比如她是云濛的亲族,或者并非是五灵根,而是是罕见的变异灵根。
事实上,托山宗的入门标准和修仙界大多数宗门一样,三灵根以上或和一些根骨较好的四灵根能进,五灵根这类允许其修仙才是害人,分明是浪费时间。所以,连月盈的存在让很多人疑惑。
“近来谣言离谱,十有九假,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我希望两位能帮我澄清一下。如师姐所说,我的确是五灵根或者通俗点叫废灵根,除此之外皆为谣言。”
闻言,两人郑重地点了点头,方浣衣有些发呆,廖之竹抱拳道:“连师妹之毅力,廖某佩服。”
“不敢,两位,请。”
如此,随着三人走出峰门,这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堂首会圆满结束。廖之竹率先和竹堂弟子说明了灵符之事,其他两堂听到一些,暂未有定论便等了等。
连月盈被湖堂弟子簇拥着尤为不习惯,她知道自己应该习惯不了,只是说了几句就离开了。不过,本堂师父便是如此,湖堂弟子倒是很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