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弟子名叫张淳,阳光开朗,长相老成的脸上总挂着笑容,看上去就很像家中的大哥。
“连师姐叫咱?”
连月盈点了点头,脑中思忖着什么。
【十二岁入宗门,如今不过十六岁,确实比我小……嗯?我今年多大来着?】
每日都是差不多的事情,连月盈早就忘记了时间,只能靠花溪给自己过了几次生辰来计算,自己应该十八岁了。
“你至今都没法引气入体,尝试吐纳时一点灵气躁动的感觉都没有吗?”
“不怕师姐笑话,咱每日几乎把时间都花在锻体和吐纳上,确实没有感觉。”
说着,张淳很懂事地向连月盈弯腰抱拳道:“师姐若有门道,还请不吝赐教,能成与否都是师姐对咱的好。”
势利和懂人情世故是两码事,前者令人生厌后者走到哪都混得开。老实说,连月盈很羡慕张淳的处事能力,她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
她并非不会表达感谢,对越依萱和云濛是真情实感地感谢,能撒撒娇,说些正经的感谢话。可面对素未谋面的人总不能撒娇,届时还是张淳这种人会吃香。
“目前我有两种猜测,一是你对天地灵气不敏感,二是你有某处经脉出现假阻塞的情况。”
连月盈认真分析,见张淳听得很认真,她突然有种为人师的奇妙感觉。
之前她也曾为花溪讲过许多修炼上的事,可那时的她十分着急,不想看到花溪止步不前,所以教会花溪时更多是让自己放心。
眼下,原本张淳能否引气入体与她无关,是她的修心功课让两人产生了联系,可她不似面对花溪时的着急,推动她帮助张淳的更多是责任。
【责任,好沉重的东西,这么说来我一直在逃避身为堂首的责任……或许我可以试着背负堂首的责任。】
“师姐?”
张淳见连月盈突然愣住,而且对方的话明显没说完,他只能轻声提醒,连月盈这才回过神来。
“嗯,先说对灵气不敏感这点,你是否去过灵气浓郁的环境?比如吐纳房。”
“咱倒是去过一次,没什么收获。”
“那就多去几次试试,先天吐纳法入门简单却极难圆熟,或许你想引气入体需要更多的练习。”
闻言,张淳面露难色道:“师姐可能不知道,外门弟子只能接打扫一类的苦力活计来赚贡献点,里里外外扫完整个湖堂大殿才给五点,想要赚出开启最低阶吐纳房需要做好久。”
【这么想来,《汇海诀》还是有用处的,强行吸出来修为就不怕这些困难了。】
虽然连月盈对天地灵气也不算敏感,但她的情况不适用张淳,想了想说道:“没事,我帮你开一间吐纳房,你再试试。”
张淳显得很惊喜,连忙行礼道谢,连月盈转身带他向山上走去。
【即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当此人连拿起鱼竿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还是要先给他条鱼吃才行。】
直到他们离开此地,其他两个外门弟子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男弟子说道:“还以为这位堂首是闲得没事接了个带外门的任务,结果居然真在帮忙。”
一旁的女弟子同样的不屑,冷哼道:“我听说堂首出身梁国,张淳也是,说不准是早就认识呢。”
托山宗立于梁国边境,所以弟子中不乏邻国人,但入仙途就和凡尘无关,若在门内说什么国别之论定会被人笑话。
男弟子不置可否,两人显然不和,各做各事去了。
傍晚,连月盈送张淳回来,一路上都在思考张淳的事。
【以吐纳房那种灵气浓度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灵气呢?基本每一口都是大量灵气涌入,可张淳还是没能引气入体。】
连月盈倒是不怎么心疼这点小钱,可张淳的奇特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丹田和经脉有问题。
“今天先这样,明天锻体功课结束后我带你去医馆看看。”
“嗯,多谢师姐。”
张淳没有很失望,有人肯为自己出谋划策已是恩情,况且他这么久以来都没法引气入体,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见张淳行礼离去,连月盈准备回住所,一路上回忆着自己看过的书,大概锁定了几种可能,不料,到家门口一抬头,却见周仲臣站在小院子前。
“见过周师叔。”
“呵呵,方才见你在带外门便没有打扰,怎么样?剩下这几个外门不好带吧。”
【说起来,周仲臣曾是湖堂堂首,我记得他总去带外门锻体,应该有些心得。】
“确实有些难度,自己修炼就够难了,我还从来没试着教别人修炼。师叔是个称职的堂首,总与同门讨论,对于带外门,若方便的话不妨传授些许于我。”
“传授谈不上,历届堂首各有其能,我也做不到以炼气八层的实力打败大圆满。”
此话并非客套,旋即,周仲臣笑道:“连堂首不请我进去说吗?”
周仲臣不是个闲人,不请自来肯定有事,连月盈借着夕阳的余晖看着周仲臣的双眼,心中有所猜测,点头带周仲臣走入屋内。
连月盈的客厅十分简陋,和刚住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但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能看出是个爱干净的人。
一齐坐在桌前,连月盈为两人倒上水,周仲臣等着她做完这些,礼貌性地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大比在即,想来你很忙,我便直接点说了。我想请你把周言储物袋里的双剑让给我。”
【果然是为了周言而来,是像赵芊芊那样听到什么风声还是……】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立刻紧张到了极点,连月盈无需反应,自然而然故作疑惑道:“周师兄只是失踪,怎么会和我有关呢?”
“即便遭遇战,周言对上你的胜算不过五五开,更何况他往你的布置里面扎。”
【这周仲臣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道他在场?】
似是看出连月盈的疑惑,周仲臣接着道:“你是个谨慎的人,周言死在你手上是他咎由自取。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我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你是不会承认,那不如我换个说法。”
说着,周仲臣拿出一个储物袋放到连月盈面前道:“我对你手上的那对双剑感兴趣,希望这个价格能打动你。”
连月盈在周仲臣和储物袋之间扫视,还是向储物袋伸出手。
【一百灵石?这双剑看上去只是比凡铁要好一些,卖到集市里也不过十颗灵石。他出的价倒是稳赚不赔,但……】
“师叔出手阔绰,看来你想要的短剑不止是兵器那么简单。”
周仲臣没有回答,俊朗的脸上满是打量地盯着连月盈,右手敲着桌子思考片刻后说道:“你我毕竟同门,我念着同门之谊,希望你也能如此,卖给我总比卖到山下集市里要好。”
不知是不是连月盈有些敏感,她从话中听出些许威胁的意思来,可看周仲臣依然是好好先生的表情,她抿了抿嘴唇,问道:“那柄短剑难不成和周家有什么关系?”
因为周仲臣实在神秘,连月盈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她本意就是在激一下周仲臣,让他多说点东西。于是,说出此话后,连月盈绷紧了神经,没想到周仲臣突然笑了。
“我原以为你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他,看来他说了些不该说的。如何?见识过他变态的爱了?也难怪我那庶弟迷恋你的眼神,你和李姨娘都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这周仲臣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不像周言说的那样被蒙在鼓里。】
“我想想,他说到哪了?缺爱?**?大火?哦,看你的表情应该都说了,连月盈,你莫不是被他得手了?”
闻言,本想激出周仲臣话的连月盈反而生气了,戾气再次翻涌起来,好在她知道自己有问题,刻意去化解戾气,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师叔不必激我,周言若真能得手,我还能出现在这里吗?”
【等等,周仲臣全知道却没去报仇,难不成这事有他一份?之前周言说他**后放火时我就在想,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如果这里面有周仲臣的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师叔说得这般轻松,那场大火莫不是你放的?”
“怎么会呢,便是凡人王朝的世家也多少知道点玄妙之事,我虽然伤害不了亲族,但拦下几个家丁,不让他们耽误我那傻弟弟还是易如反掌的。”
连月盈原以为周言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周仲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些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当真一个比一个狠啊。】
“师叔这么恨自己家里?”
“连月盈,我劝你少管别人家的事,世家的恩恩怨怨不是一两句能讲清的。”
闻言,连月盈一摊手,转而道:“师叔莫急,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伤不得本家,为何周言能伤?”
“这便是世家不懂修仙界的地方了,没到筑基时背誓暂且不会受到天道惩罚。可惜,待周言筑基的那一天你就能看到什么叫五雷轰顶了。”
【世家的恩怨我确实不懂……那对短剑给他也行。】
要问的差不多了,连月盈刚想拿出短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周仲臣的眼神逐渐变得震惊。
【等等,周家人不能同室操戈,所以他一直没杀周言是因为誓言。可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莫非周言做这些事都是他在背后教唆?为的就是借我之手替他杀周言?!】
看着连月盈的眼神变化,周仲臣似乎知道了什么,却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非常凝重,压得两人心情压抑,却压不住两人翻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