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
连月盈愣住了。要知道,无论当初给自己施术还是下山,医馆从来不会出现禁制,最多是挂个牌子让人止步,也让云濛能立刻感觉到有人来了。
反常定是有变,连月盈刚想离开,却感觉有股力量包裹住自己,带动她向前撞开医馆的门,紧接着门又自己关上了。
那股力量分明是禁制造成的,这是她没有能力拒绝拒绝,可她尚不知道是谁干的,故而有些谨慎。旋即,屋内传来声音。
“别怕,暂坐一会儿。”
听到是云濛的声音,连月盈立刻放下心来,找个熟悉的位置坐下,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没见云濛出来,便开始吐纳。
不知不觉足足三个时辰过去,连月盈还是第一次不以修炼为目的吐纳这么久,不借助丹药和聚灵阵的吐纳修炼速度极为缓慢,更像是调息,所以她的脑子无比清醒。
【戾气真是神奇,在体内哪里都找不到,甚至说不清是何处产生的,一旦起了杀意就会自己出来。】
连月盈想多研究一下,故而脑海中翻涌出一个个她憎恨的脸,可无论是赵芊芊还是周言都感觉没什么了。
【赵芊芊没那么大罪过,周言已死,他二人不行。周仲臣……实话讲,对他的恨是源于他设局借我之手杀周言,但想杀他是怕他故技重施,所以他也不至于。】
最终连月盈还是锁定在清炎身上。
【与林峰道人一同加害于我,杀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杀之。】
毫无疑问,连月盈对清炎的杀意是最为坚定的,可在她刻意抑制下,戾气尚没有成气候就被压下去了。
【就连面对清炎我都能压制戾气,我应该不会受戾气所扰了吧。】
这样想着,连月盈突然听到里面叫自己,便连忙走进房间。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不是叫自己的云濛,而是盘坐在榻上闭目的越依萱。
此时的越依萱右臂上的法衣消失,可原本光滑细嫩的皮肤却呈坏死般的紫黑色,一路延绵向上,肩骨处插着几根针锁住毒素,针的后面是越依萱在以灵力死死抵住。
再看脖颈处,有五道血痕向上蔓延,随着她的呼吸开合,看起来尤为瘆人。
见连月盈震惊,云濛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你师父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但我想让你好好看看,你们师徒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只消一丝丝的大意便会如此。”
“我这是被元婴老怪阴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你都见不着我了。”
【元婴!那可是金丹之上的境界,师父居然能从元婴老怪手上逃走!】
修仙界几乎不可能跨境界厮杀,单说结丹时其威压会让百里内的筑基期都动弹不得,炼气期更是会被压在地上。如此差距,每一个大境界都是天差地别。
不过,越依萱的脑子明显很混乱,说这话似乎是想表现自己面对元婴都能逃掉,可云濛明显皱了皱眉,眼泪伴随着叹息落下。
即使越依萱现在听不到眼泪落地的声音,可轻声啜泣还是钻入她耳中,她睁眼看向悲伤不已的云濛。
明眼得见,她的眼白已完全变红,甚至有些渗透到黑色的瞳孔里,显得格外恐怖。
“诶哟,我的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一哭我的心特别乱,让我好好疗伤行吗。”
这还是连月盈第一次看到越依萱服软,却见云濛转身带着自己走出去,只留下一句:“你好好疗伤吧,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走出房间,云濛又添了几重禁制确保越依萱的安全,这才坐到椅子上发呆,连月盈很懂事地没说话,默默给她倒水,然后站在旁边。
见状,云濛示意她坐下,叹道:“我有预感,就算给你看到你师父这般狼狈,以后你还是会有这一天。呵呵,我这百年医道全是被你师父逼出来,估计她都不记得我原来只是会炼丹而已。”
医者父母心,更何况是自己很重要的人,连月盈知道云濛的感受,看其缓了一会儿变得平静后才开口问道:“我师父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碰到元婴老怪?”
“哼!谁知道她又出去做什么了,至于害她的人,还不是tmd青林派的狗杂种!”
连月盈何曾听过温柔端庄的云濛说脏话,当即瞪大了双眼,可云濛毫不在意,继续说道:“那些贼子趁你师父出门围攻她,可笑的是足足四个金丹没围住她,最后还是元婴出手才打伤了她。也就是你师父有秘宝傍身,不然……”
说到这儿,云濛止声,却没有悲伤,而是愤怒催生出的狠毒的美眸,连月盈这才知道,方才的悲伤是给越依萱看的,或埋怨或警示。
这并非演戏,只是柔软要展现给亲近之人,却不能忘了这位也是不亚于越依萱的金丹大能。
“罢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万不可鲁莽行事。”
终究是在小辈面前,云濛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看向连月盈说道:“说说你吧,你来做什么?”
“我主要想来问问,戾气是否能被利用?”
闻言,云濛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点头示意连月盈接着说。
“戾气会让我在厮杀的时候更专注,若是压住戾气的话能让我头脑更清晰。而且我现在即使面对该杀之人时也能控制住,如果……”
“你一定会被戾气吞噬的。”
云濛语气平淡且笃定,似乎她经历过一样。
“想要控制戾气简直与虎谋皮,我不敢说大千世界没人能控制得了,但目前你的想法很危险。我问你,什么叫该杀之人?”
【该杀之人,清炎,周言,青林派贼子,还有……】
见连月盈在思考,云濛打断道:“不要细想,单是你脱口而出的有谁?”
连月盈将所思所想说出来,云濛又道:“这些可以归结为害你性命之人,你能脱口而出,我和你师父也是如此,那么你在思考什么?”
“我在想,有些人到没到要杀的地步……”
“这就是不对的地方,小月盈。你为什么总喜欢丈量谁人该杀呢?你不是衙门老爷,也不是邪道,谁人该杀从来不需要思考,而丈量出来的结果一定会受戾气影响,只是轻重而已。”
【丈量……的确如此,周言的情况比较复杂暂且不论,如那几个青林派贼子,几乎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要杀,毋庸置疑。】
云濛一语中的,连月盈无需思考便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云濛倒是思忖了一下连月盈的现状,结合方才的话补充道:“不过你现在总受戾气影响,或许会耽误你的判断,有不明白的一定要立刻来问我们,知道吗。”
连月盈应下,刚想说些轻松的话题,却听屋内越依萱说道:“盈儿进来。”
且不论连月盈如何,云濛先一脸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叹道:“这个不省心的,不专心疗伤,居然还有闲心听你我谈话。”
连月盈愣住,又见云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往几个药碾中布置灵植,指挥木人碾药,然后说道:“去吧,你师父找你,我还要给她配药。”
【师父和陈前辈的关系真好,漫漫修仙路上能有这样一个好友实乃一大幸事。】
连月盈没察觉自己见花溪不努力时生的气和云濛一样,她笑着行礼,随后转身走入屋内。
“师父。”
“再近些。”
闻言,连月盈靠近,见越依萱艰难地用尚且无事的左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香囊丢给她。
“你带着这个香囊,如果你抑制不住戾气,里面的琉璃草能护你三回。”
连月盈低头看去,香囊为冰蓝色,其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盈”字,可以看出女红水平很一般。
“真好看。”
“小东西,还挺会奉承。”
越依萱不以为然,连月盈却将香囊放到鼻边闻了闻香气,笑道:“这不是奉承,因为这是最好的师父送的,所以就是最好看的。”
连月盈从不会很激动地表达,可任谁都能感觉到这发自内心的感谢。
【等等,师父怎么突然拿出这个香囊?该不会……】
“师父是为了找琉璃草才被人埋伏的吗?”
“被人埋伏是因为我大意罢了,等我伤好了肯定要找回场子!而你,稳住你的神魂,别被戾气侵蚀了,还有,最近别离宗门太远,青林派不太消停。”
越依萱明显受不了这种温情的场合,摆了摆手,一连说了好多唯独没有否定寻灵植的事。连月盈心中明了,为了不打扰越依萱便没说太多,行罢礼后转身离开。
感觉到连月盈离开医馆,越依萱才长舒一口气,闭眼疗伤,云濛进来辅助她。
“上次还说,小月盈若再被戾气控制就亲自出手除魔。此番明知青林派动静不小,还是出去寻来琉璃草。寒雪啊寒雪,你什么时候能心口如一呢。”
越依萱没有回答她,云濛微微一笑接着为其疗伤,半晌,越依萱才开口。
“大阴之体天生就容易招来不好的东西,她才堪堪十八岁,寻常神魂怎会容纳那么多戾气……不过,那都不关键,琉璃草的量只够稳她三回,若她还不能控制自己,也就不配做我寒雪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