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师妹,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阵法?”
“呃……就一点一点看,具体时间忘了。”
“连师妹是怎么想到将阵法刻录在符箓上?”
“就……那么想的呗。”
诸如此类的问题,自从三人被弟子们簇拥到山上广场后还有很多,连月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幸还有些能回答的。
“连师姐,我看了你的符箓,也用过,觉得比一般符箓要强很多,尝试复刻却只能照葫芦画瓢,想请你看看,多少给点建议。”
闻言,连月盈接过轻身符,大致看下来很难发现不同,却不能激活使用。如此,连月盈细细看了一番,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师弟画得不错,但应该没有基本功。成符并非照搬符文,而是要感受法术的灵气流动。我觉得你应该从最简单的符箓开始画起,而非临摹我的符箓。”
男弟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一旁的女弟子又问道:“我见师妹次数比较少,但细细观察发现师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即便如此,师妹能这么快入阵道是否与天赋有关?”
【天赋吗?我应该没有吧,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法笃定地否认。】
“若说天赋如何,自己是感觉不到的,或许我一直用符箓,对勾勾画画有些心得。师姐若是想学习阵法可以去书阁先生那里询问,他能给你答案。”
【这么想来,符箓之道也需要传承下去,我已经将《符痴手记》烂熟于心,是时候交给杜前辈,还是由他决定传给谁会比较好。】
如此想着,连月盈在回答完一些问题后转道去了竹堂。
杜诚听明来意后沉默少许道:“……算了,早就知道你和寒雪是一类人,在宗门内待不住,给我保管是迟早的事。切记,若你想将手记内容外传一定要识人,要像你师父识你一样谨慎,像我等识你一样平常心。”
“弟子谨记。”
行罢礼,连月盈稍微抬头看了看杜诚的反应,却见杜诚正在盯着自己,两人对视后杜诚少见地露出笑容。
连月盈还是第一次见杜诚笑,那是一种似是故人来般落寞的笑。
“你倒是更有人情味了一些,听说你被弟子们簇拥到广场上答疑解惑,至少小比时的你不会这样做。”
【人情味,原来我以前连人情味都没有吗?我还以为那只是谨慎……想来,师父让我带外门是为了让我走出第一步吧,真正的谨慎不是一味的逃避,而是睁眼看世界后依然可以平静地面对万难。同门里大部分是良善之人,或许各自有些小毛病,但不完美的才是人。】
见连月盈在沉思,杜诚又道:“以后在外遇到的是非种种会让你更加明白同门之谊的宝贵,门内的金丹期都没有同门同期之人了。”
杜诚的感叹是连月盈没法同感的,她有更好奇的事,只是不方便直接问本人,见杜诚没有后话就行礼离去了。
回到广场,随着大比前三的离去,弟子们大多散开,自己抓组讨论,连月盈不想惊动他们,施展月旁星从树林中穿越广场,直达医馆。
云濛早已解除医馆的禁制,连月盈如常进入医馆,却见云濛在给弟子疗伤,便先去找越依萱了。
由于医馆内有其他人,越依萱所在房间是关着门的,连月盈先敲了敲门,发现门自己开了才进去。
只见越依萱盘坐在榻上,周身散发蓝色的荧光,显然在运转周天。
少顷,越依萱睁眼,连月盈才行礼道:“徒儿恭喜师父成功突破,修为大增。”
“无事献殷勤。突破之事我自然手到擒来,你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还是说说来意吧。”
“冤枉啊,徒儿倒是想常来,只是师父每次拒人千里,一副有事说事的态度,徒儿也不敢来打扰。”
说着,连月盈看了一眼越依萱,俏皮地小声嘀咕道:“陈前辈就不这样。”
连月盈明显是故意的,越依萱当即皱眉,还没等开口,连月盈又道:“陈前辈就不会生气。”
她寒雪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素手一挥控制连月盈浮在空中,就在连月盈想要为自己皮的这一下求饶时,却发现自己只是缓缓飘到越依萱身边,然后轻轻落下,趴在自己师父的大腿上。
“发奖励的时候只说辛苦了,但为师知道,只是一句不足以说清你的努力。乖徒弟,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连月盈沉静下来,她本以为自己会哭,可一路看下来,她总觉得自己远没有师父操心得多。
“师父总是把自己做过的一切都轻描淡写,可是徒儿知道,那四种灵植没有一样是容易获得的。”
“哼,你师父我可是堂堂金丹期,这些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便是买,最便宜的也要几千灵石,去采也要费时费心。”
越依萱看了一眼笃定的连月盈,自知骗不过这个喜欢看书的徒弟,只能转移话题道:“说你努力是说大比全靠自己悟出来的技巧,实话讲,你用的东西使的巧思,便是我当年在道盟纵横那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
“师父扶我凌云志,徒儿自然要报答师父,至少要让师父知道徒儿不会辜负您的栽培。”
【虽说师父自己总说道盟种种,但听陈前辈的意思,师父似乎不想提及个中细节,还是别问了。】
越依萱身上淡淡的体香让连月盈的心尤为沉静,仿佛置身于阳光下的花田一般,说不上是哪种香气,加之素手拂过头发和脸庞带来满满的安心感,连月盈真如孩子一般。
曾经习惯独处的连月盈哪里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重要的师父和前辈,还有重要的朋友。
享受片刻安宁,听到云濛走进来的声音,连月盈才睁眼看过去笑道:“陈前辈来了,正好我有想问的事情。”
“我还以为我来得不是时候呢。”
“不,陈前辈来得正是时候。”
连月盈一直趴在越依萱的大腿上不肯起来,搞得越依萱有些害羞,直到云濛坐下看着自己她才忍不住将连月盈推开。
“去去去,让你躺一会儿就得了,不知道自己该起来了吗。”
连月盈这才笑着站在一边问道:“说起来,弟子很好奇门内的金丹期前辈有几个做过堂首或者大比第一,感觉获此荣誉的都因为外物干扰没法修到金丹似的。”
“外物干扰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处理好了。”
云濛解答又反问道:“小月盈不妨猜猜谁曾是堂首翘楚。”
“嗯……我觉得顾前辈应该是。感觉顾前辈总是稳扎稳打,懂得又多,很有前辈的感觉。”
“说话就说话,别指桑骂槐的,小心老娘在人前打你屁股。”
越依萱看着连月盈悄悄瞥了自己一眼,立刻指着她警告了一番,连月盈知道越依萱没生气也收起皮一下的心态,看向云濛。
“的确,顾师兄曾为堂首,也是大比第一,还有呢?”
【还有?师父说过不是,陈前辈看起来不像,杜前辈也不像,难不成是掌门?】
连月盈如是想到,却见越依萱白了云濛一眼,而云濛端坐在那里显得很自在,这让她有了新的猜想。
“不会是陈前辈吧。”
“哈哈!云濛啊云濛,听听盈儿说的,任谁都不相信你曾是大比第一。”
越依萱很开心,而云濛只是翻了个白眼,重振旗鼓说道:“就是你说的那个‘不会’,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很会打架吗?”
“呃……陈前辈太温柔了,见者如沐春风,弟子不曾见识过雷霆手段,想不到实属正常啦。”
被夸了一通,云濛并没有开心,起身道:“好了,我还要检查一下你师父的情况,你去丙字房间看看吧。”
【另一个房间?是谁?】
见云濛没多说,连月盈很自然地起身行礼离开,径直走到丙字号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
门内传来一个相对熟悉的声音,却因其声调低沉而分辨不出来。连月盈推门而入,发现房间里的人居然是方浣衣。
为何这么惊讶呢?因为此刻的方浣衣和往日大大方方的她很不一样。只见方浣衣盘坐在香炉前,袅袅清香不断被其吸入鼻中,听到房门开合声后,她缓缓转头看向来者。
“哟,连师妹。”
连打招呼都没有往日活力,连月盈有些担心地问道:“方师姐的伤势很重吗?你应该早点来就医的,同门会理解你的。”
“连师妹真是变了许多啊,看来两位前辈是以教心为主。”
方浣衣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连月盈坐下,连月盈照做后问道:“方师姐知道了?”
“嗯,各堂亲传弟子都知道你是越前辈之徒。”
方浣衣见过连月盈后恢复一些笑容,只是话语间很平静,笑道:“师父说你未曾学过越前辈的一招一式,正因如此,你的底牌才难以预料,与你比试过后我突然理解师父话中含义了。”
“……实话讲,方师姐的方圆剑意当真棘手,我只是拼尽全力,未曾想过能赢与否。”
闻言,方浣衣愣了一下,不禁莞尔笑道:“是啊,或许我就是想得太多,尽管未失本心,却被太多东西羁绊。剑,从来都是杀器,要想的事情只有赢。方圆剑意,终究还在方圆之内。”
说罢,没等连月盈回答,方浣衣直接熄灭香炉起身笑道:“连师妹,我们筑基再见。”
【筑基再见,好熟悉的话……哦,黎娘,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