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盈美眸中流转着一丝愉悦,手上法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出半刻钟,奔牛的惨叫声逐渐变弱。
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背后传来危险的气息,下意识想躲开,却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两个法宝撞在了一起,百炉率先向这边冲来。
“小辈竟如此狠毒,安敢如此!”
养元紧随其后,手中突现大锅一样的法宝将百炉扣在地面,整个人踩上去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哈哈,小友做的好,就这样。”
连月盈心惊之余默默让开了一些,刚想抓紧掐诀,却听土壁内传来一声怒吼,一击就打碎两面旋转的土壁,顶着烈火冲了出来,狠狠撞在了阵法的障壁上。
只见奔牛双目通红,周身衣物早已化为灰烬,身体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可他皮肤上的血红却不像火烤出来的,明显是开了什么秘法。
【果然筑基期都有些底牌,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连月盈再度提海施展青锋梭,同时阵内幻化出手臂粗的木藤牢牢缠住奔牛。体修的力量何其恐怖,三两下便拽断了木藤,可转眼就有更多木藤缠上来,而且连月盈的青锋梭也到了。
筑基期的提海青锋梭并没有变大多少,反而是转速和尖端的锋利程度更甚,直冲奔牛眉心钻去,触之便出现血痕,一息便钻破了表皮。
生死存亡之际,奔牛爆发出更大的力量,肉体的超负荷直接体现为七窍流血,右手挣脱了木藤死死攥住青锋梭不让其有寸进。
连月盈没对这一招抱太大希望,十分冷静地听着一旁大锅中传来轰鸣声,然后操纵阵法。木藤燃起烈焰同时炙烤着奔牛,青锋梭也点上烈焰,带着最后一点转速穿过大手直插眉心。
这还没完,连月盈看到火焰打在奔牛身上只是让其后仰,却没有阻止他周身气血沸腾,巨大的双臂虚影已经出现,她立刻操纵灵符用数不清的火球攻击奔牛。
如此,虚影很大程度被火球拦下,打在壁障上未能起到太大的效果,阵内借着火行又出现许多一尺长宽的土砖将奔牛砸了回去,饶是体修强大的肉身也受不了,气血之力明显衰弱。
养元全力压制百炉时看得到连月盈一举一动,即使不知道她如何起阵,也不由得暗叹其心思缜密和设计绝妙。
这哪里是拖延,若是无人干扰,连月盈能将奔牛完全困死在阵内。只可惜,大锅下的土地突然染成赤色,土石在高温中瞬间变成岩浆,趁此空隙大锅终于被掀翻,百炉十分狼狈地从里面冲出,眼见连月盈在阵法另一侧,他只能带着法宝一击打在阵上。
金丹期一击绝不是连月盈操控的阵法扛得住的,阵法壁障瞬间破碎,阵内攻势也随之减弱,奔牛终于松了口气,力竭倒了下去被百炉接住。
养元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大的破绽他岂能放过。只见他将大锅弧面冲向百炉的背后,一拳搭在锅底,巨大的冲击波掀翻泥土和树木,重重打在百炉背后,让其吐了一大口鲜血,带着奔牛飞了出去。
“养元!待我玄火门同僚回来,新仇旧恨一起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百炉顺势逃走,连月盈本来都准备收阵了,却见天空出现大钟的虚影将百炉师徒罩住,狠狠压回地面。
【陈前辈!她居然找过来了!】
“云濛!你……养元老贼!你们是串通好的!”
百炉睁目欲裂,本就受伤的他根本不是云濛的对手,法宝砸在大钟上激起声声洪古钟音,震得他自己再吐一大口鲜血。
云濛身着青衣踏在半空,三千青丝无风自动,睨视百炉间素手掐诀,一个玉葫芦出现在她身边,向钟内吐出大量紫烟。
见状,百炉更加慌张,情急之下只能放弃奔牛,双手交于丹田之上大喝一声,一尊火炉出现在其身前涌出大量血色烈焰烧灼大钟,发出如同用指甲刮蹭黑板般极度刺耳的响声。
“百炉老贼拼命喽。”
养元飞到连月盈身边,叹道:“没想到还藏着底牌,若不是云濛及时赶回来,我肯定留不住他。”
“前辈说回来是指……”
【昨天陈前辈刚刚治疗了李师姐的神魂伤势,至今不过十个时辰,她去哪了?】
养元摇头笑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还问云濛吧。”
两人同时看向云濛那边,只见百炉在剧烈挣扎中双目渗出不少鲜血,钟声响彻天际震得下方三丈内花草树木尽数歪倒,方圆百丈的树木如同遭受狂风吹袭,金丹之威着实骇人。
【这下我信了,陈前辈斗法一点不弱,只出两个法宝便能将百炉逼上绝路。】
连月盈不由得用灵力封住双耳还能听得很清楚,仅仅余波就震得她慢慢后退,所幸千层浪擅长应对这些,正好顶住。
紫烟不知不觉中顺着毛孔渗入百炉体内,百炉奋力挣扎,将大钟顶飞,旋即化作流光极速向远方遁走。
云濛看上去很轻松,望着流光远去没追,收起大钟,奔牛的尸体早已破破烂烂,落到地上。
老实说,奔牛怀里掉出来的石头很让连月盈好奇,腰间的储物袋更是让她心动,不过她还是先上前行礼。
云濛飘过来时养元近前拱手笑道:“此番多谢云濛道友出手,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老夫一定帮忙。”
“仙人集市与我派祖师有些渊源,凡商前辈临行前也多有嘱咐,不曾想百炉在我离宗之时来袭,许是门内有些眼线没除干净。”
“眼线这东西,三派之间多少会有些,树海那边……”
“寒雪早就知道树海的情况不稳,此番特意没去,想来玄火门损失惨重,就是不知道凡商前辈如何了。”
云濛不想说太多,向养元拱手,养元会意,临走前不忘称赞一番连月盈:“这个小辈当真有点意思,不愧是寒雪百余年来唯一的徒弟,手法狠辣心思缜密。”
“前辈谬赞,晚辈只是自保罢了。”
养元看着地上快要不成人形的奔牛和一旁的阵法,不置可否,化作流光遁走,只剩连月盈看向云濛眨了眨眼。
“知道你要做什么,去看看吧,那个体修小辈算是你杀的。”
有云濛颔首,连月盈才飞向奔牛的尸体,将储物袋和石头拿走,点起灵火将其焚烧,又将阵纹抹去,这才回到云濛身边,便听云濛说道:“回去再谈。”
如此,连月盈乘着云濛的花篮法器,快速回到门派医馆,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斗法的确惊险,但金丹期斗法同样震撼,特别是云濛手中的大钟让她记忆深刻,同时又有些疑惑。
“我看陈前辈尚有余力,为何放跑百炉?”
云濛沉静地喝一口茶,又变回那个医者,全然看不出方才恐怖的修为。只见她抬起美眸,摇头道:“你呀你,看了那么多书难道不知道围师必阙的道理吗?若是逼得百炉自爆金丹反倒得不偿失,反正他深受重伤,又中化骨之毒,回去也是死。”
“哦,原来他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呀。”
“不,他知道。”
云濛优雅地放下茶杯,轻笑道:“可是,人最为强烈的欲望莫过于求生,不管有没有希望,首先想的逃出去。”
救死扶伤的医者往往更加了解这些,云濛百年医道,其手段不比常年在外的越依萱差,今日,连月盈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不过,连月盈却不会害怕,因为在她眼中,云濛永远是那副温柔的样子,既像她的娘亲,也像她的姐姐。
沉静片刻,听云濛又道:“倒是你,为何卷入这场纷争?”
如此,连月盈便将自己在集市遇到的事说与云濛,听完,云濛冷哼道:“养元居然拉你当帮手,就没想过你可能打不过那个体修吗?”
“那位前辈说让我拖延,应该……”
“他自己最多跟百炉五五开,我回来得慢了他也只能做到僵持,最终还是让你孤军奋战。”
云濛黛眉微蹙,看向连月盈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个财迷,给你点好东西就卖命。”
连月盈捂着额头吐了吐粉舌赔笑道:“不至于卖命啦,要是真见事不妙我就跑啦。不过体修确实难对付,要不是有点笨还真有点搞不定。”
闻言,云濛也只能无奈地叹气。连月盈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比当年的她和越依萱都要强,初入筑基对上未曾打过的体修,对方还比她强一个小境界,依然能赢下来,不得不感叹青出于蓝。
不过,云濛明显发现连月盈对待修为强于自己的人没有很大的反应,想来是她习惯,却不得不提醒。
“小月盈,你一定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险先留后路,切莫打上头了中别人的埋伏。”
云濛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连月盈很严肃地应下。但,云濛心里清楚,再怎么教育也不如给连月盈一个深刻的印象来得直接,可这个印象门内给不了,只能希望长见识的代价别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