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被她扫视的柱子后,一名老者现出身形,正是方才曲雪阳身边其中一位金丹期。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连月盈消失的地方,掐诀传信,不消半刻钟,曲雪阳和另一个金丹期匆匆赶来。
“我看情报上说的就不对,这连月盈一直都很蠢才对!山伯,你看到那东西到哪了吗?”
曲雪阳很是着急,却还知道传音,山伯答道:“回小姐,此人发的是最高加急,马上就要出发了。”
“好,我们去外面堵住,就算……就算动手也要拿下。这个蠢货!那上面有合欢宗设下的禁制,发再快的加急也会被劫下来的!”
山伯虚眯双眼,看了下人群却找不到连月盈的身影,有些疑惑地说道:“小姐,此女行为有些诡异,说不准……”
曲雪阳很尊敬山伯,火烧眉毛了也耐心听完,可山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先截下来再说吧。”
如此,三人急匆匆离开大殿起身飞走。
眼见三人离开,人群中的连月盈仍然施展着月旁星。她拿出带着香吻的符箓,一把捏个粉碎,然后靠在角落的柱子上等了半刻钟,找了张纸条在上面学了几行字。随后,连月盈摘下秀发上的彩缎,将纸条贴在上面,并用彩缎将储物袋包裹起来。
【既然苗香能蹲守我,合欢宗的人说不定也在。哼,那封密信上有印记又能如何?彩缎的隔绝能力便是金丹期都看不破。】
连月盈走到柱子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到她,这才控制彩缎之下的储物袋中现出密信,旋即用彩缎层层包裹住。在连月盈精密地操作下,密信全程都被彩缎隔绝着。
如此,连月盈保持月旁星重新回到请扶摇。这次她换了个更远的柜台,将彩缎包递给侍者,然后用神识看向彩缎包。彩缎会平等地滑开除连月盈以外的元婴期以下的神识,她还是没放松,盯着周围不让人偷看。
“散修,劳烦最高加急发往托山宗云濛之手。”
说着,她拿出十块中品灵石,却见侍者好像没听到一样。
行义录那边有许多人在小声攀谈,隔了这么远还是有些响声,加之侍者在开小差,没法注意到月旁星下的连月盈。如此,她只能传音提醒,而后重复一边刚才的话,侍者才看到她。
如此直截了当省得侍者多言,依然是那番回答,办妥此事,连月盈转身离去。
【要不要去赴约呢?那个曲大小姐还会回来吗?】
想着这些,连月盈悠哉游哉地走到仙肴居。眼看筑基期的侍者,感叹仙肴居实力雄厚的同时报上曲雪阳的名字,侍者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被连月盈捕捉到,旋即,侍者领着连月盈入一雅间,上好茶水便匆匆退去。
【说不准仙肴居和曲雪阳有点关系……曲大小姐,她背后的家族看起来不简单啊,就算不比那些庞然大物也不会太弱。】
执盏品茶,香气扑鼻,连月盈终于得以片刻宁静。
这几日又是斗法重伤,又是劫风之患,奔波下来未有一刻放松,连月盈感受手中温度,不由得想泡个澡。
然而,没等连月盈闭眼歇息多久,突然感觉门外有人把守,她隔空推动房门,却纹丝未动。
【发现了?不对,那边还没反应呢。】
刚有此念,连月盈连通了远在几里外的传音符,她笑着放下茶杯,捏着自己的传音符道:“曲道友居然真的去劫道盟的扶摇,知之甚少的我还真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理。”
连月盈故意加重“知之甚少”四个字,传音符另一边愣了一下,传来曲雪阳愤怒的声音:“好你个连月盈,有种别跑!”
【怎么说得像小孩子打架一样……】
“我为什么要跑?和曲大小姐约了半个时辰后见面,我到了却不见你人,你不会迟到吧。”
说罢,连月盈捏碎传音符,拄着下巴一边品茶一边等待曲雪阳回来,不多时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一把推开。
也不知曲雪阳气喘吁吁的是被气的还是累的,她身旁的两个金丹期都脸色阴沉。显然,堂堂金丹期被小辈耍了脸上挂不住。
曲雪阳着急归着急,见连月盈还在就冷静下来,颇为潇洒地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耍也没人能耍姑奶奶。我自认不是什么聪明绝顶之人,也承认你心智很强,此番白费力气算我轻视你的报应。现在,把东西交给我们。”
不加掩饰的急切语气已然说明一切,连月盈却置若罔闻。她拄着下巴歪头侧视,举着茶杯一饮而尽,然后伸手去够茶壶,却被曲雪阳拿走,又控制茶杯飞起摔到一旁碎裂。
毕竟是美人,就算生气了也没多可怕。连月盈眼看曲雪阳炸毛,莫名想起黎娘来,便学着黎娘的语气说道:“摔茶杯可以,别算到我头上就行。”
“店都是我们家的!摔了就摔了!”
旁边的金丹期似乎想提醒什么,可曲雪阳完全不在意,起身说道:“别拖时间!现在就是要趁着树海秘境刚刚关闭打合欢宗一个措手不及,迟了不仅会让她们反应过来,也对付不了青林派,于你们托山宗无益。”
【不愧是大小姐,家底雄厚产业多多。方才听其他修仙者闲聊,这仙肴居好像在许多道盟据点都有开设。】
一念至此,连月盈眼看越来越不耐烦的曲雪阳,不敢再拖,说道:“东西我寄出去了。”
“还敢耍我!你说的是这张传音符?”
曲雪阳将传音符丢在桌上,却见连月盈嘴角的淡笑,她猛地瞪大双眼,回头和同行的金丹期对视,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
山伯上前一步,金丹期的威压直直压在连月盈身上,她险些坐不住,唤出天生册才顶住。
“小辈,你的聪明用错地方了,调虎离山骗过我们又能如何?你可知合欢宗有密信的标记,随时能将密信劫下!”
连月盈利用了他们的轻视,而山伯气的是自己的确中计了。不过,活了数百年,山伯没那么容易气过头,他敏锐地发现连月盈身上那个能遮蔽神识探查的缎带不见了。
是了,就算是金丹期那强大到可以瞬间杀死连月盈的神魂也没法穿透彩缎,两个金丹期起初的确没看透连月盈的长相,这着实让他们小小惊讶了一下。
发现彩缎消失,山伯收回威压,和旁边的金丹期传音几句,转头看向连月盈问道:“小辈,老夫姑且确认一下,你可是用那遮蔽神识的法器包住了密信?”
“前辈明鉴。”
连月盈被威压沉得一身冷汗,收回天生册坐直说道:“就算元婴期探查也找不到一个发不出信号的印记吧。当然,化神期如何晚辈就不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却用不着连月盈思考化神期的事情,真到那个级别动手,莫说她谋划什么,就算曲雪阳一方也要掂量掂量了。当然,说出来肯定不是废话,连月盈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没见识的乡巴佬而已。
事实上,两个金丹期不说刮目相看也的确为之侧目。山伯向曲雪阳解释一番,她盯着连月盈捋清来回发生的事情,花了点时间才完全平静下来。
“就那么不信任我们?”
“谈不上信任与否,我大概知道本真派确为正道,可曲道友太神秘了,我对你们知之甚少,左右不如按原计划。”
老实说,曲雪阳甚至记不住那些在道盟小有名气的同门,可今日两人初见,她却一下子记住了这个不知名的连月盈。
曲雪阳招来侍者吩咐了几句,这才转头道:“我曾见过寒雪前辈的英姿,可你二人的处事方式天差地别。”
话落,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金丹期接上说道:“老夫自认杀过不少邪修,哪怕是入魔屠城的滔天魔头也不敢说戾气不尽。小辈,老夫且问你,你的戾气当真无穷无尽?还是说用了什么特殊法门?”
【此人这么问或许懂什么,我若稍微透露一些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什么程度了,说错话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危险,要扼杀在摇篮之类的……算了,陈前辈也擅长神魂,她看不出端倪来,此人估计没什么有用的意见。】
“哪会有……”
连月盈开口没说出什么又闭上了。
【我若说我的戾气并非无穷无尽,他会不会觉得我戾气真的很重?唉,我不太了解戾气,也不知道他的为人,跟金丹期攀谈压力实在太大了。】
连月盈好像找回一点彼时的自己,但那时的她做事会深思熟虑却不会逡巡不定,现在的自己还没脱离情绪的掌控。
眼看连月盈几番犹豫,曲雪阳摆了摆手说道:“放心说,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山伯顺着曲雪阳的话又道:“老川精于神魂,也许能为你解答一二。另外,小友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可不必这般谨慎,便是向邪,我等也只能将你扭送回宗,交给寒雪道友处置。”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门内精于神魂的前辈曾探查过,晚辈没什么大问题。”
“小友说的可是云濛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