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计划被打乱了,于是只得今日去做昨日未做的和明日要做的。
虽然已经没有必要去做外门杂役需要做的普通杂活,但介于之间所打好的关系,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一次,做做指导工作也好。
御剑前往宗门坊市,这边买两三颗感觉用的上的丹药,那边买些符篆,随后又去买了些吃食。
而人海中,像是某种牵引,张长远偶然间发现不远处一个内心中熟悉的背影。
外门衣裳、娇小背影,那个像前辈的女孩……
她在和卖丹药的商人讨价还价,她的身影总是与前世的前辈重叠,前辈买东西的时候也时常讨价还价,前辈节约的本质是因为她的母亲治病就需要很贵的药物维持,所以前辈这样要强的女人总是很努力工作已经很认真生活。
张长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上去,宗门山门外是一座巨大的小镇:永宁镇。
永宁宗除了要求弟子不能随意恶行,修炼魔功以外,其他方面及其宽松。
那形似前辈的女孩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张长远在她后面跟着,毕竟御剑飞行有御剑飞行的好处,自己的探知能力也要比练气期高不少。
看着那女孩走入贫民区的一处破败宅院,张长远便悄悄跟了上去。
待他落入院子,看到虽是破败、但又被主人每天细心清洁的院子,也便可知院子的主人相当勤快的。
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气喘声,似是有人病的很重。
“最近过得还好吗?”一妇人的声音传来,轻柔美妙,咬字清晰、谈吐文雅。
“嗯~”而回复的声音略带忧伤,那声音和张长远前世的前辈声音如初无二。
“莫要哀伤,娘总有一天要走的,你一定要顾好自己。”
“嗯~”
“娘知道你委屈,很多事你一定要多顾虑自己。”
“嗯~”
妇人的言语再未传出,而是咳嗽完的气喘和气喘完的咳嗽,交替着从屋内传来。
院子的木门被蛮狠推开,来了三个男人,
抬头便看到院中的张长远,来人稍作思索,“那李梦蝶丫头也是好运,傍上了长老的徒孙。”
来人的话不是给张长远说的,而看起来是给自己同伙说的。
“你是替那丫头还债的?”
张长远没有说什么,只是去摸自己的灵石。随口便要问多少,好换算一下,替自己认为是前辈的女孩还账。
“他不是,钱在这。”李梦蝶从房间出来,便已将一袋子碎银扔向了讨债人。
讨债人很顺手接走了银两,掂了掂,便告辞离去。
李梦蝶见讨债人已经离去,随即看向院中的张长远。
“让张一元死了他的心吧,我李梦蝶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他这种败类。”
“张一元是谁?”张长远有些懵逼,但他有种自己很上气的感觉。
李梦蝶先是有些懵,而后意识到什么,便又警惕了些,“你是谁?为什么来这?”
啊这……
张长远意识到自己这种尾随的行为怎么也得被报官抓走的节奏,但他还是选择了坦白,“你与我的一个熟人很像,我就跟着来到这。虽然你不是我的熟人,但是我现在想帮你。”
“为什么?”李梦蝶的警惕丝毫未减。
“因为我没能帮到我那个朋友,但我想弥补一下……”安慰自己的内心…大概。
“不需要。”李梦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张长远虽然被拒绝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走。他有预感眼前的少女也会很快失去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不想看到这个女孩再如前世前辈那般伤心。
“你为什么还不走?!”李梦蝶已经备起法诀,准备攻击眼前的人。
“我会点医术,或许可以帮忙诊断一下。”
“不需要。”还是被拒绝了。
张长远便准备要走,并想着以后李梦蝶不在家私自过来帮忙看看。
但他还是来到了李梦蝶的母亲床边。
李梦蝶的母亲做了挽留,把他当作客人。
李梦蝶的母亲李若罄本是一个大家之女,虽然没有修炼的天赋,但也是有较好的未来和富足生活的。李梦蝶的父亲是谁不得而知,李若罄只说是一个散修侠士,两人私定终身后,那侠士便说是要去建立一番功业,说是最多三年,可如今已经十四年了。李若罄坚信他的丈夫会回来,但她明白女儿的恨意,如果自己死后,丈夫再回来……但可能他会怎么样她已经不确定了。她至少不想看到女儿与父亲成仇,现在的她更希望丈夫死在了建功的路上,这是对于命不久矣的她和不知所踪的丈夫的最好的结局与诅咒。
李若罄因为自己和普通散修私定终身这件事已经被自己的家族赶走除名了,没有人怜悯。他们最先搬离了老家,而后又搬离了她与丈夫成婚的地方,然后便在这永宁镇生活。早年虽然坎坷,但还是能过下去。直到李若罄病倒了,境况急转直下,好在不久后李梦蝶被仙宗长老看出了修行天赋,招如外门。
张长远把着李若罄的脉搏,看着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未亡人,或许她愿意屈身那个富人老爷,即便是现在,也是有大把人要的。但人是不同的,有的人有尊严的贫苦,而有的人委曲求全的富足,无关是非对错,他们都是活着而以。
“你这是肺痨,已经病入膏肓。”张长远听着李若罄的故事,只是无奈的叹息。他不能评价李若罄曾经的选择,或许一时的快乐会让人怀念一生。
李若罄并没有看出什么悲伤,她好似放下一切,看着一旁的李梦蝶,眼中只流出一抹无奈的留恋。
“嗯~”李若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有剧烈的咳了起来。
“你胡说!之前大夫还说我母亲只有再吃这些药,会慢慢缓和的。”李梦蝶装着气势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永宁镇那些大夫什么品行人人都知道。
“小蝶,这些药都退了去吧~”李若罄嘱咐到一旁的女儿,可李梦蝶没有行动,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母亲又不知道说什么。
“张公子。我还有多少时间?”李若罄每次说话都有压制着自己要咳的情况努力把话说完的。
“最多半年可能……”张长远看着那满是咳出血的沾染着大片红的手绢,真不觉得可以顶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