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姜越见徐元直还未说话,便再次转过头望了一眼。见小桃和徐胜二人拿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随即放在了徐元直的身边——
“皇后吩咐了,先生这些年助她颇多。这些便是皇后给先生的一点薄礼。”
话音刚落,徐胜直接打开了箱子,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雪花银,整整一箱,大约有十万两。当然,这并不是皇后给的,而是姜越很久之前闲来无事在鸣雪湖中钓的。他甚至有些好奇,这湖中到底能有多少的珠宝。
因为光是这样的箱子,他就钓了不下二十个。
“这……”
就连苏达明父女都惊愕不止。
朝中的官员,俸禄最高不超过百两。就算是姜越隶属火林军,但火林军将士的俸禄,也绝非有如此之多。外加上这些年北征草原,搜刮再多,也绝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说是皇后给的,但这些人都不傻,皇后如今落魄到寄人篱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呢?
姜越笑了笑,说道:“先生切莫有负担。这并不是用来交换,而是赠予。风雪庐名字极其高雅,若是能将其内外翻修一遍,岂不是更好一些?”
“姜越将军……”徐元直忽然跪在地上,行大礼说道:“早年间,我也曾是满腔热血步入官场。但官场的尔虞我诈,是我最痛恨的。尤其是,我的政敌以二十两,便让我的父亲死于牢中……于是我立下血誓,不再为任何君王献计献策。”
“可你是皇后娘娘的亲信,不是君王。”
“朝中党羽分立,我不得不找靠山庇护我。太师一党,宰相一党,诸葛妖道一党,司马将军一党。这些乱臣贼子,我不屑与其为伍!于是,我便只得是投靠皇后娘娘下。”
“太师,宰相,诸葛妖道,已经全被我杀了。”姜越镇定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愿意见阁下一面。我只是想看看,阁下究竟是怎样的人。”
“那我是怎样的人呢?”姜越忽然扭出笑容。
徐元直跪在地上,磕头说道:“我不敢断言。”
身后的苏达明忽然走了上来,作揖对着姜越说道:“元直先生会看面相,看人极准。”
“哦。是吗?”姜越挑了挑眉,随即对徐元直说道:“徐先生,那就请你帮我看看——”
“将军!在下不敢!”
“有何不敢?没关系,大胆的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并保证不会杀你。”
姜越说着,坐在椅子上,哼哼笑了笑。
跪在地上的徐元直,良久之后挺直腰板,说道:“将军,在下不敢多说。只敢说一句——”
“说!”
“一个拥有帝王之色的臣子。”
就是简单的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众人惊愕的凝视着姜越。不过,姜越并不惊慌。他淡定地抓了一把瓜子,磕了磕,随后哼哼的笑了起来。
“帝王之色。我这辈子什么都愿意当,就是不愿意当帝王。”
“所以将军的大业一定会成。”徐元直又对着姜越磕了个头,继续说道:“我许久之前,曾经见过公主一面。她面相大气,天生的帝王之色。只是后来知道她失踪,我便怀疑自己的能力,便不再看相……可没有想到,如今,公主竟然……回来了!”
“所以,先生的看人极准。也肯定知道,我们这条路定然会成功。所以,先生助我一起,辅佐公主登基,这事便成!”
“将军,在下恐怕无法助将军一臂之力。”
“为何?”姜越略微眯了眯眼睛。
说到这里,徐元直忽然泪流满面,说道:“在下老母病危,恐怕时日无多。若是这时在下不陪在母亲身侧,绝非孝子!”
听到这话,姜越骇然。
只因为母亲病重,便放弃自己的前程,选择护在母亲身侧。如此的孝义,姜越不禁有些钦佩。随即他放下瓜子,扭过头对着小桃说道:“你等下就去火林军,叫最好的医疗兵,来给徐母瞧病!”
“是——”
“没用的,将军。”徐元直摇头说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既如此,也要看一看。说不定还会有办法。”
“没有办法了……”
姜越叹息一声,随机起身说道:“元直先生,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两件事想要请教您。但天色已晚,我隔日再来叨扰拜访。”
“好。”徐元直缓缓起身,对着姜越恭敬作揖,随后说道:“姜越将军,您的大业,定然能成。在下虽然不能陪伴将军身侧,但将军若是有疑难之处,随时可来找元直。”
如此一来,徐元直的意思便是,愿意为姜越献计献策。
所以,姜越的内心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点头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姜越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出了风雪庐。
……
……
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姜越始终看着手中的凤牌。
这一次,苏乃洁是坐在了他的马车里,因为他们要一道回姜府。
“苏仙子和我同坐马车,这是不怕我了吗?”
“本身我就没怕你!”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回姜府?”
“我是去见公主殿下!谁叫公主被你困在鸣雪别院之中。”苏乃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其实,苏乃洁想要去姜府,只身一人便可飞入府内。然而她选择和姜越乘同一辆马车回去,很明显是有事情想要和姜越说。
于是姜越笑了笑,说道:“这么晚了,打扰公主不太好吧?不如来打扰我好了。”
苏乃洁对这人真是恨之入骨,偏偏又打不过他。于是苏乃洁冷哼一声,说道:“我可不想打扰你。不过,我还真是有问题想要问你。”
“问吧。”姜越抿了抿嘴,有些无奈。
他本来还想和苏乃洁拉扯一番,没想到苏乃洁竟然直奔主题。于是他收起凤牌,正经的听着苏乃洁的话。
“你的路途,接下来会获得越来越高的权势。司马乾如果退了,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夺取权公主的权力,坐上江山之主的位置吗?”
听到这话,姜越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苏乃洁说道:“你还是不了解我。”
“这……怎么讲?”
“哼哼,你会知道的。”
姜越向后仰了仰身子,忽然感慨了一句:“现如今,我做的事情,可能稍微有些不耻。不知史书上会如何写我。是不是会写我,挟公主以令百官呢?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他忽然发狂一样的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