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明青冥的消息之后,维拉妮卡吓得小脸发白,浑身冰凉,她现在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世界崩塌了一样。
对于维拉妮卡来说,自出生记事以来,唯有明青冥哥哥丝毫不会嫌弃自己,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她,对她呵护备至,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维拉妮卡早就已经将明青冥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维拉妮卡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心脏仿佛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一样,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滑落。
“维拉妮卡姐姐,明青冥他没那么容易死的,相信他,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雪翎抱着低头哭泣的维拉妮卡,虽然是雪翎在安慰对方,但雪翎自己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止不住的呜咽。
“公主殿下,维拉妮卡小姐,现在还没到伤心的时候,在之前,我曾给过明青冥阁下一个吊坠,凭借那个吊坠我不仅能定位到他的行踪,也能感知到他的生死。”
赫伯特摊开手掌,一枚十字吊坠便躺在他的手心之中,亮银色的吊坠之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熟悉的气息从吊坠之上传来,维拉妮卡猛地抬起头,将吊坠从赫伯特手中取了过来。
“这个吊坠与明青冥阁下身上所带的吊坠是一致的,现在这个吊坠还亮着,便说明明青冥阁下暂时还没有死,只不过这吊坠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恐怕,明青冥阁下他……”
赫伯特有些不忍再说下去了。
吊坠上的光芒越微弱,表明现在流云的气息和生命提升在渐渐衰退,等到吊坠上的光芒全部消散的时候,那便是流云小姐殒命的时刻。
“伟大的母神,您虔诚的信徒正在祈祷,请您庇佑明青冥哥哥,让他平安归来,明青冥哥哥,快回来吧,维拉妮卡不能没有你。”
维拉妮卡颤抖地捧着手上的吊坠,一滴泪水滑落到吊坠之上,维拉妮卡双手紧紧的将它攥住,放在心口处,闭着双眸,静静地为他祈祷。
...
幻境之内,流云双目无神地挥着长剑,将源源不绝的怪物斩杀。
怪物已经杀了多少?不记得了。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不记得了。
自己在这里挥剑的意义是什么……
也不记得了。
在这里,时间没有了概念,无论过去多久,时间都只会悄然消失在那些怪物的咆哮声中。
已经过去多久了,几个小时?几天?几个月?几年?亦或者……几十年?
这里的怪物是杀不完的,无论杀死多少,下一批怪物都会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这个空间已经不再是苍白的一尘不染,而是布满了血红的痕迹。
那些斩杀的怪物所化的血红色痕迹已经遍布整个空间,目光所及之下,只余下满布的血红,那些血红色的痕迹五个为一组,却依然不知道遍布多少组。
触目惊心的血红为流云那湛蓝色的双眸染上了赤色,即便自己身体中的魔素已经一干二净,即便自己的四肢已经麻木到如同灌铅,但她仍然凭借着身体本能而作出反应。
精神体不会饥饿,不会疲困,没有身体也就没有任何生理需求,流云在这片空间中只需要战斗就可以了,战斗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代替了她的所有,洗干净了她的脑子,所谓的情感、记忆、理性都统统成了无用之物,她所需要的只有战斗而已。
好孤独,好空虚,好寂寞,她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间淡化了记忆的碎片,连带着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电流麻木着她的精神,这让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已经有些记不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的记忆如同一块块残缺的画面,碎片之中的影子却只感觉有些眼熟,只不过这画面过于破碎,每次她想要努力回忆碎片中的人影只是,记忆的碎片都会化成泡沫,被那些扑上来的怪物拍碎。
在这永无止境的战斗之中,流云的心境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从最初的紧张,再到后来的惶恐,再接着让自己强行镇定,打鸡血,最后再到现在的虚无麻木。
心理上的虚无,无念,无想,无虑,数十年的与孤独相伴,与寂寞同行,这让她早就已经忘记了一切。
她的心如同一根微不可查的细弦,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让她的神经无时无刻都保持着高度集中,这使这根细弦崩的越来越紧,而当这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的时候,便是鸣雷之心完全掌控她,将她彻底变为傀儡之时。
那时的她,即便肉体还活着,但精神上已经死了,迷失在了无穷无尽的苍白之中,淹没于白色的浪潮。
这里……安静的可怕,即便周围出现的怪物再怎么嘈杂,到了流云耳中,却也听不到一点声音了,她的精神变得虚无而渺茫,她握着剑的手变得渐渐无力,名为沉沦和解脱的念头催促着她将剑丢下,放弃任何思考,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用去想的傀儡。
她的双手越来越无力,剑柄已经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握。
“明青冥哥哥……”
突然,就在此时,一个微不可察的呼唤在她空白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好熟悉!
流云的双瞳赫然间变得明亮起来,原本已经麻木空虚的双瞳再次有了些许光亮,因为这是她在这片空间数十年以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声音。
谁,是谁,是谁的声音,她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她只知道这个声音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她只知道那个声音喊得名字就是自己的名字!
流云拼命地从杂乱的记忆碎片中寻找那个身影,将如同拼图一般的记忆碎片拼合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维拉妮卡……
她想起来了,想起了来到这片空间的目的,而此时,胸口的吊坠处传来一道水元素魔力的气息,如同沧溟母神的水一般,洗涤这流云的精神体。
久旱逢甘露,水代表着新生,流云枯竭的魔素似乎因着水流而再次被填满,就如同干涸的土地盼来了甘雨,灵魂得到了滋养,再次焕发生机。
“伟大的母神,您虔诚的信徒正在祈祷,请您庇佑明青冥哥哥,让他平安归来,明青冥哥哥,快回来吧,维拉妮卡不能没有你。”
维拉妮卡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自己的脑海中。
流云抬起手,抚摸着胸前的吊坠,闭上双眼,如同自言自语却又仿佛说给她听的一般:“谢谢你,维拉妮卡,我这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