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被怀疑是校外人员就好。这学校也不是什么名校,学生装束不是很正经,披肩发女生虽然也不多,但隔三差五有之,甚至隔七差八有染发和近似杀马特的学生,小夜在他们之间,除了脸庞漂亮点,并没有其他显眼之处。一路上并没有学生或老师多看我们一眼。倒是我很快看到了一些牵着手的男女学生。
“突然觉得那个保安也挺不容易的。”小夜喃喃自语道,然后她再次拉起我的手,“也许那个吩咐他要严查早恋的学校领导都已经摆烂了,但他还在尽职尽责地督促学生读书。”
“但这些学生并不会努力……就像曾经的我……”
“不要说这个……”
我愣了一下,宝昆在前面打手势示意我们跟上。小夜牵着我快步走了上去。
“你……当时是因为身体原因,这个话题已经盖棺定论,甚至诊断书都给我看了。不准再对我说起。”
我们又上了几层楼,楼梯间的学生减少了,看来高年级学生更加努力。
“博士和我一个学校吧。”她又补了一句,“两年后我高考。”
到了教学楼六楼,推开铁门就能进入天台,但是宝昆拦在不让我们碰铁门。
“门后面是防盗报警器。如果碰了,就会有老师上来。”
我苦笑道:“你这家伙,偷偷摸摸干了多少坏事。”
“这算什么!?”宝昆眼看又要夸夸其谈起来,子明连忙打断他:“那么哥,咱怎么进去?”
“走窗户呗。”
“学校的人那么傻吗……门上了警报,窗户还大开着?”子明走到窗户旁边,往下一看,“哦,不是这边。”原来这边的窗户外面是建筑外墙,而非天台地面,宝昆却笑了:“不不不,就是这边。那边连着天台的窗户是锁死的,除非你砸玻璃,但明天被发现的话会有人调监控的。”
我走到窗前往下看,这才发现楼层之间有段宽度半米不到的凸起,延伸到天台护栏处,宝昆大概是想从这贴着建筑外墙过去。
这点宽度,还算可以走稳。但是一旦摔出去,那肯定是粉身碎骨。
“宝昆,我并非永远不会去找死的人,但至少不会在这种地方找死。”
宝昆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啥呢,你可是从小会爬树的,身手好着呢。我记得。”
“两回事。”我看了看小夜穿着的靴子,“而且小夜穿着高跟鞋,感觉有点危险……”
小夜突然走上去,一个翻身越过窗台,然后几乎都没有侧身动作,直接快步向天台方向移动,我们很快听见手掌握住铁栏杆的声音、冲锋衣呼噜噜翻动的声音、鞋底着地的声音。
“还行。”她隔着铁门,淡淡说道。留下我们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天台确实视野不错。靖州市这十年来发展的不错,但也不可能突然之间高楼林立。那些二十层以上的高楼集中在市中心,而且这几年经济不景气,招商困难,暂时也没有新的高楼拔地而起。我们所在这座六层的教学楼,已经是附近比较高的建筑了,这附近偏北靠近林果山的街区,是城中村,楼房低矮,宝昆家的烤肉店就在那,靠南是滨江新城等居民区,大多是独栋和联排别墅,高度都不高。只有往东看市中心,有七八座高楼,像通天塔一样耸立着,灯火辉煌,霓虹闪耀,就好像把东部大城市剪了一块塞在那。
我看了一眼手机,9点15了。如果彗星是9点20经过中天,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可见。
小夜也在寻找,很快,她伸出手指,指向东边的连绵的山峦,山顶上,果然出现一块暗红色光斑。
楼下的学生也发出了惊呼,看样子他们也得知这个天象的消息了。有女生在大惊小怪于彗星奇怪的颜色,也有学生在煞有介事地科普相关天文知识。
宝昆和他堂弟也发现了天边那个火球一样的玩意,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孙吴彗星大概又运动了几分钟,颜色进一步明朗,呈现鲜艳的红色。
“说起来,彗星真的会有红色的吗?”我问。
“2014年,67P彗星,丘留莫瓦-格拉西缅科。但是在望远镜里,肉眼并不能分辨出明显的红色。当时欧洲的探测器还观测到67P彗星上有奇怪的人形物体,罗塞塔探测器也发现了上面的奇怪光线……所以一直有一种阴谋论,认为67P彗星其实是外星人的飞行器。”
“和现在这个彗星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67P回归周期是200年。而孙吴彗星,应该是奥尔特云新形成的,回归周期现在不清楚。也有些彗星并不会回归。”
我点点头,“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颜色还是太诡异了。”
“确实。不仅颜色奇怪,而且太亮了。”
“视星等1以上的彗星也不算非常少见吧?1997年的海尔波普彗星,2020年的新智彗星,视星等应该比这个还高。”
“但是……奇怪的颜色加上少见的亮度,总觉得让人很不舒服。”
“所以你连给她留影的兴趣都没有了吗?”我打趣道。我也没有拍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此时此刻观看彗星就已经够了,没必要留下更多的东西。
“我只是想许愿。”她低声说罢,再次握住我的手臂。
“你不明白。”
这样没头没尾来一句,我有些抓狂,“不明白什么?”我耐下性子问她。
“你对我……的意义……”
“难道还能比恋人更高一个层次吗?”
虽然光线昏暗,但我还是能看见她脸庞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嘴唇之下的欲言又止。
“我刚才骗你的。”她最后还是举起手机,拍摄彗星,“我说以后博士和你考去一个学校,是骗你的。”
“考试还远着呢,你那么聪明,努努力肯定没问题。反而是我……”
小夜摇摇头,“不是能力的问题。我这次来见你,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