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把冲锋衣拉链拉到头，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一下，大体弄成个团子头，随后拿起绳索，白皙的小手穿过活动结，握紧绳子。
“你们拉紧了吗？”我这么一问，子明想了想，上前用脚抵住墙，“还是这样稳当。”
“那我也拉着绳子。”王一帆搭把手握住绳子，然后不让我碰绳子，“你好好准备。”
此时操场上的丧尸确实好像偏少，我注意到有个丧尸往校门口出去了，看来存在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丧尸的行动比较无规律，时间一久自然有丧尸溜出去，而学校大门口在公园后山，附近没有商业街，3月1日夜间事发之时人员密度不大，溜达进学校的丧尸自然少。
如此看来，我们饿了两天肚子也并非没有意义。
“我要下去了。”小夜说完，起身翻过窗台，眼神透过眼镜片与我交互，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坚定。
子明转过头，“哥，拉紧。”
“我会慢一点。”小夜身体翻过去后，先用手肘卡住窗台，然后往后一跃。
“人好像挺轻。”子明说。
看起来拉扯绳子的三人确实没太用力。小夜个头小巧，重量轻，确实让事情顺利了很多。
小夜就这样拉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下坠。她一手抓紧绳子，另一只手扶住墙面，避免身体旋转，脚部也不时蹬一下墙面来修正一下下坠状态，看起来身手很熟练。当她下落到四楼的时候，四楼正在我们下方的房间里传来猛烈的拍打玻璃的声音和凶恶的嘶吼声，看来有房间里的丧尸注意到她。不过小夜并不害怕，继续保持着节奏稳稳地下移，对屋里的丧尸视若无睹。
绳子很快放到了二楼，她好像注意到什么情况，稍停顿了一秒，然后抬起头来，“二楼窗户开着！”
她这么一喊，我赶紧让子明把绳子拉住。小夜就悬停在二楼窗户上方。“怎么样？里面有丧尸吗？”我的问话还没落下，一个中年男子猛地扑到窗台上，先往楼下扫视一番，然后突然扭头看向楼上，血红的眼睛一轮，随即对小夜龇牙咧嘴起来，同时伸出手，像狗刨泳一样在空中乱挥。
我赶紧冲着小夜喊：“要不要拉你上来？”却见小夜松开了手，直接就跳了下去！
将近十米的高度，直接一跃而下……以我曾经从三米高度跳下而后屁股疼了半个月的经验来看，虽然摔不死，但绝对要骨折。不过小夜可不是我，只见她以稍稍前倾的姿势落地，落地瞬间前扑，以手触地，借住前倾的惯性接连两个前空翻，稳稳站定。身后教学楼里很快冲出一大堆丧尸向她扑去。
我大喊一声“小心！”，便要翻过窗户下去，宝昆一把拉住我，“哥你冷静点！你没嫂嫂那身手！”
不知怎地，被宝昆这么一说我心头腾地起了一点火。这时候动气肯定是不应该的，但是一想到我们的处境已经非常困难，再断水断粮下去，我们狗命难保。我也想了一下，如果就让小夜一个人去我家取物资会不会好一点？正这么想着，就看见小夜往学校门口跑去，没跑几步，突然又往回跑了。我和子明一齐看向校门口，却看见四五十只丧尸怪叫着，一窝蜂跑进学校里了！
看丧尸的打扮，应该是中老年人。看来倒大霉，公园里的丧尸居然散着步到学校里了！
校门口去不了，小夜一转身，教学楼这侧操场上的丧尸也向她扑过去了。我赶紧在窗台上大喊一声“这里！你们这些**看这里！”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丧尸听力不济，居然没有一只回过头来。
现在操场四面八方都是丧尸，小夜虽然看似还没有被包围，但只要尸群稍加合拢，她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不行，我得下去。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我心中的声音不断重复这个主张，我的本能尝试去辩解，但也不堪一击地被击败。
如果看着她死在这里，我的心一定会动摇。
那么之后再遇到需要决断的时候，我一定会犯错。
虽然这种认识可以说毫无道理，也未必理智，但一旦在念头里生成，便很快坚决起来。
我抓住绳子，“你们拉紧，我下去！”
“哥，太危险了！你这是去找死！”子明伸手想拉住我，但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我刚想说“我不去找死大家就要等死”之类的口号，脱口而出却是：“这个学校有后门吧？”
我用眼神向宝昆确认，宝昆一愣，但很快点头：“有，但是一般锁着。”
“那道门通向北边的林果山公园，那里应该丧尸很少，我们可以先去那里。”
“门锁着呀！”
“门底下的缝，小夜应该能钻过去。”
宝昆听我这么一说，眉头一皱，“你确定？你怎么记得这种事情？”
“我经常去林果山公园，山顶上有……”
宝昆好像想起来什么，又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也是个办法——但你应该钻不过去吧？”
我沉默了片刻，“我还是把丧尸往大门口引吧，我也试着走大门口。”
“那你就是找死！”
“找死也要去！”
宝昆咬咬嘴唇，头偏向一边，不再说话。而操场上，丧尸已经逐渐形成包围圈，向小夜围拢。
“我下去了。”我没说更多，翻过窗户，用手拉紧绳子，腿夹紧绳子，直接顺着绳子垂降。之前小夜下去不用这种方式，而是选择抓着绳子末梢悬下去，出发点是不想让绳头惊动一楼的丧尸，现在时间紧，也没法再把绳子收上来，我就这么顺着绳子溜下去了。
其实我还是有这方面的经验的。前年疫情在家的时候，林果山上有老人放火除杂草，引发了森林火灾，我妈打电话让我去四楼阳台上看一下。我当时因为和网友打赌失败，正在楼下直播穿女装，当时直接穿着女装上去了。没成想一阵风把四楼阳台铁门给合上了，我穿着裙子和高跟鞋被困在楼顶，等我妈回来开门那还得了？于是一发狠，就顺着天台排水管爬了下去。幸好没被人看见。因为手上受力太大，胳膊疼了好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