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着自己的丈夫在面前被撕咬，血肉横飞，佟雪莲干嚎两声就要向前扑倒在地，被机长拉拽着缩进v型角落里。我们赶紧挪开手电。还以为李一平也要葬身尸口了，没想到这家伙跌跌撞撞地也滚了过来，又和同母亲松开手的周家然小朋友撞在一起，家然小妹早就被眼前的变故吓蒙了，跟个人偶似的，声音都不发出，只有眼睛在很没规律地眨动。
全员挤进v字型空间里后，我、小夜、睡神、曹老师几大战力堵门口，直接和丧尸打白刃战。我还算虽然和表妹练过点棍棒刀法，但体能其实不算拔尖，用的又是锤子，手上一旦发软，击杀率就滑坡了，一锤砸翻一个后，还得麻烦小夜上前补刀。旁边的睡神、机长和曹老师也好不到哪里去，消防斧确实比锤子称手，可以瞄着脖子砍，省力许多，但是奈何丧尸太多，我们狂锤滥砍一分多钟，干死了六七只丧尸，已然精疲力尽，但周围的丧尸又围过来。
苟顿和郑师傅赶紧换班。苟顿还算拼命，但对着胸脯一阵乱刺的杀法效率太低，就把退下的机长的斧子抢了去，结果用得并不称手，一斧子砍着个瘦精干巴的丧尸肩膀上，斧头刃好像卡锁骨里了，一下子拔不出来，旁边一个土肥圆丧尸像野猪顶撞一样冲过来，一下子把苟顿撞了个底朝天。一旁的小夜明显体力不支，虽然击杀依然精准，但速度打了折扣，无力回防。而原本堵着中路的我四肢发麻，咬着牙勉强再举起锤子，因为中路的空缺，又钻过来两只丧尸，一齐向苟顿扑过来。
我急得大喊：“后滚翻！”苟顿真就试着来了个后滚翻，那扑过来的土肥圆丧尸扑了个空，结果苟顿身手也是不利索，后滚翻了一半愣是没过来，两条腿又朝前架下去，一下子架在了土肥圆丧尸肩膀上。
土肥圆有些诧异地嘴巴一开一合，然后“嗷嗷！”地大吼起来，似乎对从天而降的胯下之辱颇感愤怒。两脚朝天的苟顿被这一声一吓，两只手狗刨似的往前乱抓，结果带动着丧尸往前蹒跚而行。
“等等等！停下来！”我急着发喊，拎着锤子上前，那个锁骨上还吊着消防斧的瘦丧尸歪着头扑过来咬我，我横着一锤把他砸翻，他身子一歪，消防斧柄戳在土肥圆丧尸下巴上，后者本来就视野不佳，又被这么一吓，狂暴地向前一冲，苟顿被直接冲了成功完成后滚翻，土肥圆也跟跳芭蕾似的转着圈圈冲进v字角落里。
原本已经快昏迷的樱华姐再次被吓得尖叫起来。我拿电筒一照，就看见土肥圆摔了个狗啃屎，把昏迷的夏浪和被吓呆了的周家然都压身体下了。
回头一看，正好小夜那有点余裕，我赶紧朝土肥圆走去，拎起锤子瞄准他后脑勺。这时，土肥圆突然两手一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一下子觉得不对劲，他似乎比摔倒前还要敏锐。
起身后，他面朝我，我马上把身子挪开点，留出一定空间出锤和放倒他的身体。
还好他没那么聪明，没跟着我挪动身体。眼睛继续盯着前方。
奇了怪了，对我不感兴趣？
不对，要说感兴趣的话，他首先应该感兴趣的应该是地上的夏浪和家然。
怎么着，丧尸也会走神？
我也不多想，抬起锤子就要给他一下。没想到见鬼的事情出现了。他突然抬起手隔开我的锤子，然后猛地往前冲。
我心说不好，难不成他还有战略思维，要先攻破我们的防线？
土肥圆丧尸两步并作一步冲去，并没有试图偷袭正在战斗的小夜、睡神他们，而是跑到了锁骨上卡着消防斧的瘦子面前，突然抬起手，一拳把瘦子的脑袋打歪了。
诶？
丧尸也会误伤友军？
正疑惑，土肥圆又朝小夜跑去，小夜立即察觉，侧身调整刀尖的方位，对着土肥圆的脖子就是一下，没想到，后者身子向后一倾斜，躲过了这一击。
小夜也有些迷惑，举起刀子正待追击，土肥圆突然一扑，把之前攻击小夜的丧尸扑倒在地，然后上前一脚踩断对方脖子。
怎么回事？
这只丧尸，在攻击其他丧尸？
“这家伙是什么情况？！”小夜察觉这只丧尸的怪异，保持距离跳开几步。“不知道！刚才摔了一跤，起来就变成这样了！”我回答。
“难不成丧尸脑子里还有目标锁定的开关？”小夜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刘海贴在额头上，脸蛋在手电光照射下显出绯红。
一旁的睡神和刚刚爬起来的苟顿也察觉到身旁有个不同寻常的家伙，苟顿摸起刀子，“怎么回事？这家伙咋不动了？”
“他刚才还杀死了同类！”
“啥？”苟顿难以置信地向土肥圆投以警惕的目光，土肥圆的身体则开始颤抖。他眼睛没有看向在场的任何人类，却像沉思者一样注视着脚下的地面。
苟顿一咬牙，大概是想起了方才被掀翻在地的耻辱，举起刀子就要上去给土肥圆几下子。土肥圆突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难以分析情绪的低吼。
“呜呜呜呜！”就像某种警报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不，不仅是人。正在张牙舞爪袭来的丧尸也随着奇怪的嚎叫而停止活动，就像突然听见终场哨音的运动员一样，原地站立，双手下垂。
这片狭窄的战场立即安静下来。
一斧头砍死眼前发呆丧尸的睡神转过身来，“什么情况？！怎么全部停下来了？！”
躲在角落里的几个人原本已经麻了，两耳不闻眼前事，突如其来的静默也让他们陡然苏醒。
李一平蹭地站起身，“怎……怎么？赢了？”
佟雪莲开始哼唧着哭起来。看到妈妈哭了，周家然小朋友也呜哇一声嚎哭起来。
郑师傅和曹老师很轻松就干掉两只时停丧尸，“好家伙，能量用完了？”
曹老师目光一直在土肥圆丧尸身上。
空气里，是大家粗犷的呼吸声。
“结束了吗……”樱华姐气息微弱地吐出字眼，身体一歪，倒地上了。
“樱华！”曹老师吃力地向女儿走去。
睡神身体摇晃一下，往地上一坐，斧子扔一旁。
“先别急着放松，丧尸都还活着！”我赶紧呼喊，“小夜，我们继续！”
“当然。郑师傅还有力气吗？用睡神的斧子吧。”小夜直接从我手里取过手电筒，原地一跳就够着木屋屋檐，跑上屋顶椽子上用电筒四下里一照，“还有十几只！”
“我们赶紧动手！”我说着弯腰把之前卡瘦子丧尸脖子上的消防斧捡起来，郑师傅也捡起了睡神的斧子，又把刀子塞睡神手里，“打起精神兄弟！万一丧尸突然又活起来，这里靠你抵着啊。”
睡神接过刀，点了下头，不过没起身。
苟顿拿起我放下的锤子，“不用急，今晚咱们能活就是走运——老曹！樱华姐还好的话你也赶紧到位！”
我朝小夜使个眼神，“我们走！”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我一下。
是夏浪。
白衬衫上全是污渍，眼镜片也有点花，手里握着刀子。
“我跟你去。”少年低声道。
我有点诧异。之前还被吓晕的家伙，才醒来就要上战场？
“趁着他们昏迷，我……我可以练练手。”他说。
我马上想反驳：这可不是打游戏，需要力量的。你个先天心脏病病人，实在要练防身术可以之后扎个稻草人给你练。
不过在我反驳之前，他更快地改变了主意：“还是算了，可能有点危险。”
“随你。”我迈步向前，身后还是响起来脚步声。
小夜把电筒丢还给我，一头扎进黑暗中。看样子我可能不需要付出什么劳力了。“郑师傅，那边拜托你清理了！”
“好嘞！”
我打着电筒往前走，走了几步，拐进之前小夜睡觉的屋子。
夏浪也跟了进来。
……
“我并不记得我杀死了我的姐姐。”
这是他在屋子里告诉我的事情。
……
我和夏浪走出屋子。我头也没回：“全都听见了？”
阴影里传来少女无感情的嗓音：“什么也没听见。”
“也是佩服你。为什么穿着高跟靴也能做到没有脚步声。”
“但还是被你察觉了，不是吗？”小夜跟在我后面，把刀子扔地上。
“不要了？”
“用不了了。这玩意耐久性真差。”
我：“其实我没察觉你在门外，单纯诈你。”
少女沉默。不过似乎有种小巧的怒气在我身后滚动。
“那也算察觉了。”最后她说。
“也许吧。因为我觉得你肯定觉察我和夏浪进了屋子，但却一直没来找我们，多半就是在偷听。确实也可以算一种洞察力吧。”
“海蓝，你敏锐我当然只会高兴。但奉劝你不要太得意。因为我刚才在门外其实是有脚步声的。”
“诶？有吗？能听见？”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
“下次希望你能听见。特别是，如果下次门外的人不是我。”
……
战斗结束。小夜的夜视力好，在屋顶椽子上简单巡视了现场，估计我们至少干掉了六十只丧尸。
全都穿着“人良”食品厂的制服。
如果算上所有的司机、安保、采购，甚至退休员工，说不定这样一个食品厂真的能有那么多人。但绝不可能组成个军团，还成组织地来攻击我们。
我首先去看了樱华姐的伤。创口不大，但很深，而且是铁钉戳出来的，又在上体，可以说非常危险，必须马上搞到抗生素。
我脑子里一下子就能搜索到方圆五公里内的七八个药房和医院、诊所，然而不消说，都在城区中。
即使城里的丧尸不像今晚这些这样疯狂，以及，“有组织”，但数量过于庞大，没有稍微可靠的武器根本别想活着从城区出来。
看来，射箭馆依然要去。
但是有了弓箭又能如何？弓箭适合对付落单丧尸，但我们现在头疼的是这种集群冲锋。
今晚头次遇到，以后呢？
苟顿找来点布料和创可贴，简单包扎了下樱华姐的伤口，然后直接问我：“海蓝兄，接下来怎么办？”
“去柜台屋，那里窗子有钢条防盗栏。”
正说着，突然传来“pia”的一声，紧接着是佟雪莲扯着嗓子：“你还我老公！”
捂着脸的是李一平：“妈的，烂/批婆娘，你老公自己笨关我屁事！”
“我爸爸不笨！”周家然呜呜哼着反驳。
“吵什么！”我低声喝道，“再来丧尸怎么办？大家赶紧动身！”
佟雪莲看了我一眼，突然就指着我鼻子骂：“你他/妈又是什么东西？！把我们安排到这里，结果玻璃窗不防丧尸，现在又想使唤人？”
“喂，大姐，你脑子被丧尸啃了是吧？我来之前大家就是各自在自己屋子里的，去柜台集中是现在才提出来的，之前只是开会。而且武器是我组织大家准备的吧？现在身手最好的人也是我带上来的吧？没有这些，现在所有人都在各自房间里被吃掉了！”
“你！谁说的！说不定这些丧尸都是跟你来的！你不来，什么都不会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