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干坐着不是办法,何况两个男生在一起,总不想自己在对方眼里显得太没用,两分钟后,我站了起来。
“走吧?去射箭馆看看?”
先把小夜忘了吧。山上还有老陈他们,山下六中教学楼上还有宝昆兄弟俩、王一帆和老孙。另外无论如何我要去找找我的父母。他们的工作地点明确,而且那种审查违纪人员的楼房往往有一定安保措施和补给储备,如果第一夜晚上他们没有原地变异,那就有固守待援的可能。
我的存在还对不少人有意义,这足够成为我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继续玩?”睡神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我一愣,笑了笑,“嗯,继续玩。”
……
射箭馆是一栋方方整整的白色建筑,在山上这片景区开辟初期,是一座城市建设博物馆——你可以想象这个主题对博物馆来说该有多无聊。里面陈设一些沙盘、领导同志到处视察的照片,以及“民间艺术家”的书法作品——抄写总书/记引用过的古诗词云云。老百姓自然没啥兴趣来看,这里存在的意义似乎是让领导同志又来视察。
于是后来不知哪个喜欢射箭的领导同志提的建议,把这里改造成了射箭馆。我们这种经济不算顶顶发达的城市里,还是较少有这种比较新奇的体育场所的,大家自然欢迎。虽然来这里需要爬一段山路,依然有不少健身者前来拈弓搭箭。
我用钥匙打开射箭馆的栅栏门和里面的玻璃门,随手按下开关,灯居然亮了。
“备用电源。”睡神随口解释。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墙壁上悬挂的各式弓弩所吸引。
严格来说只有弓。因为弩在我国违法。
我则注意到房间一角一处天窗里,垂下了一根麻绳。
“看样子那个独行侠真的来了这里。”我说。
“白星?”
“嗯。”
睡神四下里看了一圈,“不过好像没有哪张弓被拿走。莫非他看不上眼?”
“外面挂这些反曲弓我都看不上眼,只能用来健身,想拿去打点活物的话,最多打鸟,威力太小了。”
睡神随手取下墙上一把反曲弓,手指扣住弓弦拉了拉,“感觉挺难拉啊,这把弓如果能拉满,放支箭出去,能在丧尸头上轰个窟窿了吧?”
“你先松开手。看见墙上的字了吗?'禁止空放',不搭根箭的话,直接拉弦可能把弓给崩坏了。”我说着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弓,在构成弓的主体的弓片上找到了标注——这张弓是30磅。
“30磅大概是个什么威力?”睡神问。
“可以打死小动物了。距离很近的话,也许可以打穿颅骨。人的颅骨其实非常坚硬,距离稍微远一点,或者角度偏一点,30磅应该就射不进去了。”
“这么说来,我还是应该拿把磅数更大的弓才行。如果只能打近处的丧尸,那还不如直接用近战武器。”
这也是我的想法。弓想要稳妥地拉开、放箭,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而此刻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训练。
我直接去了柜台那里,用机长老陈给的钥匙打开了商品柜下面的柜子,里面有一个看起来挺新的尼龙包,旁边还有个用黑胶布裹起来的蛇皮口袋。
我取出来放在柜台旁边长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张碳纤维的复合弓,黑色的弓身流畅简洁。有些复杂的弓弦缠绕在弓片两侧的钢轮上。
我轻轻勾了下弓弦,绷很紧,看样子调弓师不久前才对其进行了调试,而且配了个超大的磅数。
我注意到尼龙包底下有个纸条。上面写着“70磅。已调”。看起来是调弓师留言。
我又打开了另一个蛇皮袋,里面是各种配件,包括五针瞄具、减震器、箭台什么的。箭台还有好几个,鬃饼的,八字的,跌落式各一个。看样子原本的买主想都体验一遍。这些配件都是名牌产品,每个看起来都要七八百块。至于这张弓,以我对这个外国牌子的了解,恐怕没有一两万到不了手。
也不知道那个买了这套弓的富哥现在有没有变成丧尸。
除了这些配件,袋子里还有一盒箭头。10个破甲箭头,非常锋利,10个G5箭头。G5箭头呈现为三棱框架状,穿透性稍差于破甲箭,但耐久性和稳定性稍好。还有5个弹射刀片箭头,这种箭射入猎物体内后会张开刀片,造成更严重的内伤,很适合用来打猎,但耐久性显然更差。
我先教了睡神几手基本的练习要点,让他找了张20磅的反曲弓自己试着打10发。我则对70磅复合弓进行了调试,加装了减震器和五针瞄具,然后选了个跌落箭台。
把跌落箭台固定在弓片上后,可以调节箭台灵敏度。
箭台内部是两块很小的强磁铁压在一块儿,两块磁铁的同极凑一块儿,储备着斥力。
调节灵敏度,就是调节两块磁铁的接触面积。使两块磁铁错开,接触面积很小,这样稍有震动,两块磁铁就会弹开。
磁铁外接着一根金属丝,这金属丝就是箭台和箭接触的地方。
射箭的时候,把箭搭载金属丝上,注意手上不要有多余动作。放箭的瞬间,箭的震动影响到两块磁铁,磁铁在斥力作用下迅速错位弹开,和磁铁衔接的金属丝就会向下跌落,这样,箭在飞出时不再与搭箭的金属丝接触,没有了摩擦力,精准度自然提高了。
这玩意好是好,就是可能过于敏感,如果射/出之前手上有震动,可能导致金属丝提前跌落,提高精度的作用就没有了。
还好我曾经有过大量的训练,自信可以把握好力度。
柜台旁边有一间储藏室,木头门。门锁那已经被撬开,看来白星对这还挺熟,直奔有好东西的地方。
储藏室里的弓质量普遍更好些,但并不比机长专门给我的这张黑色复合弓更好,后者属于私人定制。
玻璃柜被砸开,看样子他取走了一张60磅的反曲弓。旁边还留了一张纸条。
“取60磅弓1张,箭5支,方便面3桶,水3瓶。后有急,到店找我。某星。”
看来这家伙还挺正派,也算考虑周到,署名“某星”,就只有我们山顶客栈的人能看懂了。
睡神接过纸条看了看,“60磅的弓?这是正常人能拉开的吗?”
“当然不是,反曲弓不比这张复合弓,复合弓的滑轮可以省力,拉弦时中期比较费力,过了中期的拉力峰值,往后反而省力了。但反曲弓的费力程度是随着拉弦幅度而单向增加的,越拉越难拉。别看我可以拉70磅的复合弓,但反曲弓的话,最多拉50磅吧。能拉60磅那是大神。”
睡神也去了把反曲弓,随手试了试拉弦,“我感觉我今天这点时间没办法精通这门技艺。”
“这很正常。我当时天天射,练了半个月才敢说初步入门。”
“那么拼干嘛。难不成你当时就知道现在会爆发生化危机?”
我笑笑,“怎么可能。我当时身体不太好,周围神经有点问题,手指做不了精细工作。有种治疗方法是打肉毒素,让手部肌肉暂时麻痹,以毒攻毒了属于是,不过医生认为可能没什么用。有老中医说可以加强锻炼,手臂用麻了不就相当于打了肉毒素了吗?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加上我表妹也喜欢射箭,我也就玩上这个了。”
“所以最后有用吗?我是说治病。”
“怎么可能。那老中医就是个江湖骗子。没有乱开药就算好的了。”
“所以你后来怎么治好病的?”
“还是中医。又找了个年轻的医生,用针灸扎了扎,恢复了很多。肢体能进行复杂活动了,这才去考了个研究生。结果还没入学就遇到这茬子事。”
睡神若有所思道:“中医还真是个玄学啊。”
我点点头,“有一定巫术成分吧。西医救不了了,就用中医试试运气。我那时候也有个女孩在做针灸,她因为车祸受伤,双目失明了。西医治不了,用中医碰运气。最后当然一点用也没有。”
睡神轻轻叹气,“这种可怜的孩子,就算没有感染病毒,也很难在末世活下去吧。”
我正想“嗯”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嗯?怎么了,你和她后来还有什么交集吗?”
确实是这样。而且我又想起了一个人。就在3月1日晚上,我还和他通过话。
我说:“她和我朋友在一起了。我朋友就是给我做针灸的医生的学生。当时也给我做过针灸和推拿。”我顿了顿,把自己新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待会儿先去药店看看,然后直接去市中医院吧。我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如果遇到危险,我们可以迅速找到出路。”
睡神稍稍皱眉,“那里好像远了点,恐怕有七八公里。”
“但那毕竟离中心城区远一点,人口密度会低一些。”
“话是这么说,但中医院在城北,如果我们走直线距离,那就必须穿过中心城区。而如果我们绕路,那就不止七八公里了。”
这么一说确实。我点点头。“行,咱们先不想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