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开我才想起一个事儿，从这走公路去食品街，要经过大城门广场，那是全市车流量最大的几个环岛之一。到时候如果全被车辆和丧尸拥堵住，我们肯定寸步难行。
“到时候总有办法。”朱炎倒是信心满满。
“嗯。”董丽丽嗯嗯啊啊地应和。
还在喘气的卢更伟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实在不行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也能开车。”
朱炎说：“让你开车你非得把车开到白水河里。”
环城路上平时车速快，因此车辆不容易拥堵。等车开到大城门广场附近时，一处丁字路口，成堆汽车完全把道路堵死了。
朱炎试着把车开上人行道，开了没多远，一个警察岗亭又把路挡住了。
朱炎扭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个空隙见缝插针，忙活了半分钟，两只手不好意思地从方向盘上缩了下来。吃瘪了。
戴洛泽直起身子来，手又下意识摸了**口，“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然后他看向因为着急而强打精神跟着朱炎一起观察四周的卢更伟，“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女朋友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戴洛泽说了个事实，但“微乎其微”这个词毕竟有种莫名的挑衅感，可能比“也许已经遇难”这种直白的用语更让人恼火，拽兮兮地甩成语，会显得自己好像自以为很有发言权。
卢更伟脸色一沉，声音里也没好气，“你们要回去谁拦得住呢？但我去定了。我就是一个人走，也要去到那个地方。”
他好像斟酌了下要不要说狠话，“你们怕死就回去。”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有种。”
朱炎和戴洛泽一起应着，“他/妈/的我好心帮你，这路又不是我堵的，你来什么劲？”
戴洛泽鼻子出气，“底层人是这样的。”
卢更伟被一激，眼睛猛一瞪，眼看要发作。
我赶紧插一嘴：“够了。小伟生病，而且这几天没适应新环境，脾气不好，没什么。但现在最安全的选项当然是直接回去。朱炎，你应该没什么格斗、射击的本领吧？”
他眼睛上翻，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好像想临时想出点战斗力来。
“我杀过鸡。一刀死。”
“你老婆呢？”我看向董丽丽。
“我……我敢踩死蟑螂。”
“行。你们回去协助老马他们防范鸡丧尸和蟑螂丧尸比较好。”
小两口面面相觑，明白了我什么意思后，有点委屈地回过头来，“我们可以学嘛。”朱炎从前座收纳盒里取出个木柄铁锤，“你看，我的武器都备好了。”
“这是我的。”董丽丽打开副驾驶前的储物柜，取出把水果刀。
我费了些口舌给这小两口解释，丧尸没那么好对付。可是越解释，朱炎好像越觉得我是仗着自己会射箭看不起他。
“你射箭正好对付远处的，我可以用铁锤砸死从你背后蹿来的丧尸。”他眼睛里好像在预演自己可能从来没有过的格斗动作。
我有些不耐烦，“近处战斗皓月会解决。”然后我想到文皓月其实没有非要跟着我们的理由，就又问他：“你其实也可以回去。”
文皓月很烦我们的争论，好像没听见。隔了片刻，他才回话：“我回去了谁掩护你近战？”
朱炎急了：“不是，我掩护啊？！我可以近战。”
卢更伟突然受不了喊了出来：“你们有完没完？！我一个人下车也没问题！你们继续吵，让丧尸围过来听你们吵得了！”
说着他就去拉车门，结果车门锁住了。
“操！”他猛捶了一拳车玻璃。
“保持安静，再闹腾崩了你。”戴洛泽出人意料掏出了手枪指着卢更伟的头。
卢更伟呼哧呼哧大声喘气，身体发起抖来。
“奶奶/的，拿玩具枪吓唬我是吧。”
戴洛泽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砰”地一声把我们耳朵都震地呻/吟起来，子弹在卢更伟身后车门上打出个小洞。
05警用左轮威力很小，动能可能和我的弓差不多，看起来车门都没打穿。但如果打人身上，非死即伤是必然的。
卢更伟发着抖扭头看了眼门上的枪眼，突然往前一扑，和戴洛泽扭打在一起，把他手上的枪拍落了。
董丽丽慌张地喊：“你们不要再打了！”
我使了个地术拳里的纠缠技把卢更伟的手锁住，顺势压制住戴洛泽，“好了，冷静点。傻不傻。对了朱炎，现在你倒是又多了个应该回去的理由。你看，我们这里有把枪，战斗力不需要你操心。你拿着你的锤子去保护建设局小区里的那些人比较好。”
我松开外卖员和戴洛泽。
“我陪你去找你女朋友。因为我也有人要找。戴洛泽，你好像也没必要跟着来，不过我请求把枪借我用一下，我事情办完，无论有没有消耗你的子弹，我都会把收集的物资，至少两公斤吧，给你作为酬谢。”
戴洛泽捡起地上的枪，“你用过枪吗？”
“你手里这把枪的子弹装在黄色盒子里，上面用仿宋体写着'军用转轮手枪弹'，每盒30发。当然，我不止玩过这枪。”
朱炎虽然被突发的争斗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恢复正常，“如果小戴不愿意借你枪，我还是跟你们走吧。”
我：“戴洛泽你会开车吗？”
“不会。”
“那么朱炎你跟我走的话，就没人把戴洛泽送回去了。——等一下……”
我注意到汽车后视镜里有影子晃动。
“朱炎，开下车的后灯。”我心里一紧。
后灯照耀着，约莫十几只丧尸已经从车后面聚拢过来。
“妈/的，这就是吵架的后果！朱炎，倒车压过去！”
油门一起，汽车加速后退，撞飞了六七只丧尸。结果好像是一只丧尸卷进了车轮，车轮打滑，方向一扭，车屁股轰隆一声撞进了路边一家小店里，再一屁股撞在店铺内墙上，朱炎手忙脚乱又挂上正挡踩油门，车又撞开了这家店的侧门，一头栽到了路转角的花坛里，这时候车屁股搭在店铺台阶上，把车轮架空了，空转。
朱炎还在试图让汽车开动，“咚”的一声，一个丧尸脑袋撞在了他左边车窗玻璃上。
“皓月，开车门。”
文皓月打开汽车后排右侧车门，后排四个人跳下车，我打开充电宝灯，照到已经有三只丧尸向我们冲了过来。
文皓月用斧头砍死两只，戴洛泽开枪把剩下一只打爆头，我们赶紧把朱炎和他老婆，还有外卖员卢更伟拎下了车。
道路两头已经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丧尸的沉沉吼叫，这时候再谈谁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真是够了。这群人没个省油的灯。
算了，大家都是第一次体验世界末日。别太苛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