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更伟睁着眼睛，在地上呆躺了半分钟，也许他脑子里被一棒子打碎了的意识还没来得及重新排列组合。
随后，他眼珠子一轮，一把抓住他身旁的文皓月的袖子，“向曦……我女朋友！我女朋友！”，然后松开手，头颅上下左右地轻幅度乱晃，接着双手按住自己太阳穴，“有歹徒……有歹徒！”他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也许是脑雾没有散去，对四肢无法有效控制，两条腿扑棱了两下，膝盖骨咯吱响着，四肢又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
戴洛泽简单搜查了一遍咖啡馆各个房间，没发现丧尸。不过有些桌子上还放着咖啡杯和点心，也许有人尸变，随后离开了咖啡馆。
卢更伟扭动头颅，认出了这里是哪里，接着想爬起来到窗台那，我赶紧扶着他，贴着墙角坐起身来。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鼻子上面那团皮一皱一皱的，看起来很是气恼。
“你最好再躺着休息一下。刚才直接把你打呼吸停止了，弄不好脑溢血都有可能。”我替他观察了一下街对面他女朋友的店铺，二楼的灯光又亮了起来。
“如果我是他们俩，我现在就偷偷离开。”我说。
文皓月正在拿桌子上一个糖罐子往嘴里倒糖，“那是因为你没发情。发起情来，牛子就是男人的主人。”
听了文皓月这么一说，卢更伟突然像触电一样手脚乱颤，硬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操/他/奶奶！我要杀了他们！”
他摇摇晃晃迈出几步，Duang地撞在咖啡馆门上，门外马上传来丧尸的低吼，丧尸也Duang在了玻璃门上，仿佛一种唱和。
刚刚拉着朱炎检查了独立包间的戴洛泽从咖啡馆二楼下来，指着卢更伟喝道：“送外卖的，安静点，还想去送死麻烦走后门。”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咖啡馆关闭的后门。
卢更伟正在又气又急的当头，想起了刚才车上戴洛泽开枪吓唬他，本来还疼着的脑子里一下火苗跳动，突然冲过去捏着拳头就要揍戴洛泽，被朱炎慌忙隔开，“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是的是的！”正在忙着轻轻拉窗帘的董丽丽也应着，相比刚才在车上，董丽丽明显开始慌乱了，拉窗帘的动作很不流畅。
大概是自觉自己确实冲动，卢更伟放下手，有些无助地空捏着拳头捶空气，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眼睛扫过我时，突然盯着我的弓。
“弓箭手，你去杀了歹徒怎么样？这是正当防卫。帮我，歹徒要强/奸我女朋友，求你去……你去把他们叫出来，射死他们，以后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真的，如果他们把向曦……我也不想活（哭起来）了……”
“有两个歹徒，”我继续盯着对面窗户，“打死一个，另一个反而可能对你女朋友下狠手。”
卢更伟显然也理解了这一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那……那我一个人去试试吧。”
他说完就要走向咖啡馆后门。
“你有办法？”我对着他背影发问。想不出办法就乱来，我本能地不喜欢这种人。
卢更伟脚下停了停，侧过头，“你有女朋友？”
我心中毫无征兆地猛跳了一下。被我压抑的东西像是被唤醒一样，突然要从我心底的土壤里钻出来。
这些念头并不理性，我应该无视——我这样告诉自己。但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开口回应：
“那我跟你去。”
文皓月赶紧凑过来：“哥，你也冷静一下。这是他女朋友不是你女朋友。”
“嘁。废话。伟哥，这事我帮你搞了。你跟我后面，不要乱来，我们先侦查，看看能不能把那两个歹徒一并干掉。”
“喂，海蓝，你怎么了？”文皓月过来摇晃我肩膀，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迷糊了。
“想起你女朋友了？”戴洛泽有些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也是，你长的也不赖，能吸引妹子也不奇怪。被丧尸咬了？不管怎么说，不建议你急着去陪人家。人家肯定也这么想。”
他们说的没错，这个险我没必要冒。
卢更伟这家伙虽说情有可原，但不善于管控自己情绪，在末日之中绝不是省油的灯，让他自作自受有何不可。
“就当试手。我搞得定。”可是最后我嘴里说出了这样的话。
戴洛泽嗤嗤笑了笑。
“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应该更冷血一点。算了。厨房在那里。里面有些刀子看起来还可以，找个合手的吧，人可比丧尸灵活多了。”
……
我在厨房里找到了合手的切肉刀。夜色里刀刃隐隐闪着很暗的光。我在干什么呢？我要去杀人？
我有什么必要杀人呢？那关我什么事吗？那是他女朋友，我何必去冒这个险？我能得到什么？让其他人更信任我？
我做得到。
心中一个信念不断凸显着，仿佛在随着逐渐可以听见的心跳而搏动。
我走出厨房，也给了卢更伟一把刀。
戴洛泽走上前，掏出了自己的手枪，递给我。
“借你用。这种时候怎么想不起借枪了？”
左轮手枪里还有5颗子弹，看起来被他重新填装过。
“剩下子弹就这些，省着打。”
我把手枪插裤带里，“最多两枪，一枪一个。”
文皓月看我非去不可，也不再劝阻，“如果你们干不成，怎么办？”
我看了眼戴洛泽，我想说“如果我们出事，戴洛泽你来带队。”但我没说。
“干不成就回来。我们会先侦查。”
……
我和卢更伟从咖啡馆后门出来，这是个很狭窄的小巷，我让他压低脚步，这样我可以尝试分辨丧尸的脚步声。小巷里没有丧尸，我们从一端绕出来，街道上暂时安静起来，丧尸似乎更喜欢街口那段地方，原因不明。
“你打算怎么办？”也许是出来后被冷风吹了，卢更伟好像冷静了一点，他握着手里的刀，显得有些焦躁。
“先侦查。我会爬到二楼窗外，你在一楼门口，我用这个充电宝灯给你发信号，只亮一个灯时你就行动，你敲门，让他们开门，他们多半不会管。但可能改变他们的注意力，我会找机会从窗户开枪打死他们。”
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鞭炮和一个打火机给他，“我亮两个灯，你就把这个扔窗户里。”
“为啥你不扔，你不是在窗户边吗？”
“我扔不直接暴露我在床边了吗。”
我们很快到达他女朋友的店铺下面。
“你等在这里。”我说完跑到30米外一处因为道路上坡而与地面接近的屋檐下，软下自己的动作，爬上了二楼的窗户外沿，一点点向店铺二楼窗户挪动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