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有看？！”冯山云吃惊地看着被铁链拴在防盗栏上的孙向曦。头发蓬乱的孙向曦仍然处于涣散状态，几乎没听冯山云此前几分钟的絮絮叨叨。
一个相信超越性力量的人，往往对巧合特别敏感。要说孙向曦的杂货店离这不远，被这里的混混捉来也算不得十分巧合。但冯山云心底里已经隐约有种自己要蒙受圣主感召，行圣主之义的神圣冲动了。
另外昨天晚上自己和以斯帖出去收集物资时，在孙向曦的店铺里受到了孙向曦和萧银笙的接待，对她们印象不错，尤其是以斯帖提出不能白拿别人东西，应该留下点什么东西，最后把他俩唯一的一本《圣义经》留在了杂货店的时候，孙向曦似乎没有太抵触。
其实这主要是萧银笙对孙向曦的暗示起了作用。“收下吧。尊重他们的习惯。”萧银笙当时在孙向曦耳畔低语，孙向曦觉得一本书也不占位置，就收下了。其实萧银笙只是一眼看出了这个教派不太正经，害怕他们搞出其他幺蛾子，因此故意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回来的途中，冯山云恍惚中感到圣主在天上对自己发出夸赞之声，说他成功传达了启示，这是可以在功过簿上好好记一功的事情。
“吾主在上，这都是以斯帖姐妹的功劳。是她牢记律法，谨遵教诲，和那两个神子进行交易。而我险些遗忘了这些。”
神圣的声音再度响起：神子，你不必谦逊。你的主是明察的，凡立功的，无有忽视的。你必再接再厉，广播我委托义人降示的经典，我必在乐园给你预备方圆百里的住宅、甘美的饮食和顺良的妻子。
“喂！你在想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走在前面的以斯帖瞪着眼吐槽，冯山云赶紧摇摇头，“没什么，有点累了。”
好，回到现世，其余留给圣主裁决。虽然冯山云很快从宗教迷狂里脱出，但已经在心中预设了孙向曦接受福音的事实。
被拴在铁链上的孙向曦感到冯山云眼神不对劲，这才清醒了些，有些恼怒地反问：“我又不信你们的教，凭什么要看你们的经？”
也拴在旁边的文皓月隐约意识到这个神棍可能是几个人得救的出口，赶紧提醒孙向曦：“没看就没看，你客气点嘛。”
冯山云有些混乱地皱着眉头，“不是，放平时，神子拒绝接受启示是可以理解和谅解的，但现在，圣主已经降下裁决，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啊！难道你们没有求生的意志吗？”
“别捎带上我啊，你又没把书给我。”绑在另一边的朱炎急着喊起来，“你小声点！”文皓月压着声音喝一声，又赶紧和冯山云搭话：“小兄弟，他说的也不错，我们根本没机会接触你们的……神圣的经典啊，如果你觉得传播经典是应该做的事情，现在应该让我们也接触。”
“没错没错，”朱炎赶紧接话，“这个大姐不识好歹，得到了经典自己不看还不随身带着传达给我们……”
孙向曦登时火了：“我****的！换做你当时在店里，你怕是连门都不会开！”
一直在一旁发抖的董丽丽开口道：“别吵了大家！现在活命要紧，我们就答应这大哥吧，只要救我们一命，我们都愿意改信你的教派。”
“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无论你们信不信，真理都在那里！”
“哐啷”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走了进来，这是外号“青辣子”的焦青，这个帮派的二把手。“你们吵什么？”
冯山云当推销员时的演技派上了用场，他面色一变，显出不耐烦的样子：“他们提要求呢，又要水喝，还想吃东西。”
焦青鄙视地环视了被铁链拴住的几个人，啐了一口，走上前来，几个人恐惧地缩起了身子。
“真他/妈难伺候。六子——！”
“青哥！”一个喽啰马上走进房间。
“把老八叫来，把这几个人牵出去吧，我看他们几个也没什么用，就地宰了吧，做成火腿，大家正好消遣一下。”
“好嘞！”喽啰一出去，焦青也没停留，走到门口，又回头冲冯山云喊：“山子，你待会儿跟我去一趟药店，贵子的卵儿快烂了，刚才一个劲儿交换。她妈个蛋，也是个废物。你跟我找点消炎药。”
焦青出了门，文皓月赶紧悄声叫冯山云：“大哥！你行行好吧！我们都发誓会入你的教！”
“是的是的！只要给我们经书，我们天天看，争取背诵！”朱炎赶紧跟屁发言。
孙向曦也反应过来现在要活命只能指望眼前这个神棍，赶紧筛糠一样点头致意：“大哥，我太愚笨，不受教化，我现在悔过，只要大哥救我们一命，余生一定遵从大法，永不悔改……”
冯山云看着眼前这些点头哈腰的可怜人，心中不觉涌起些优越感，眼珠子瞳孔都有点往下垂了。这些人真的是值得拯救的吗？还是说只是为了活命而糊弄我？如果我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去除了圣主本该降临给他们的惩罚，岂不是自取祸端。
“再说吧！”冯山云嘟囔着，就走出了房间。里面的人也不敢大声吆喝，只能巴巴看着最后的希望渐行渐远。
才出来，冯山云就看见焦青迎面走来。
“就找你。跟着我，我们现在就去药店。”
“这么急？”冯山云才问出口，就听见隔着几间屋子传来傅有贵有一阵没一阵的呕哑嘲哳的呻/吟声。
“要不去看看贵哥？”
”不用了。你那点三脚猫技术也派不上用。”焦青说话声音压抑而凶狠，包括冯山云在内帮派里大多数人都不敢和他回嘴。
就这样跟着焦青走到封闭的知味轩饭店门口。大门外面的防盗门已经关闭，就开了个小门。两人才走到小门，门外就进来了个女孩，半长发，带着顶南瓜帽。
“以斯帖！……你是——”冯山云看了看女孩怀里抱着的一堆矿泉水。
焦青故意侧过身子挡在了两人之间。
“收集水吗？”
以斯帖颔首，“嗯，阿青，你们要出去？”
焦青背对着冯山云，冯山云没看见他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找药去。跟上！”焦青猛回头喝了冯山云一声，后者吓了一跳，才一愣，就被焦青一把拎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