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7日。全球生化危机爆发后第7天。
市中医院针灸室。戴洛泽睁开很涩的眼睛,房间里的光线很灰暗,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像浸了水一样。掀开身上的薄毛巾毯,睡觉落地,戴洛泽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一切。
自己伙同老张、老李一起前往监狱找自己老爹。老张是城中村里一家杂货店的老板,有个儿子因为卖白面面而蹲监狱,老李是个光棍儿,大概天生喜欢刺激,带了把猎枪,提供了前往监狱的三轮车。
随后三轮车抛锚,三人慌不择路,躲进了市中医院。幸好中医院里已经有幸存者,在幸存者的帮助下,三人躲进了暂时安全的理疗科,理疗科和封闭的住院部二楼用空中栈桥连接在一起。
6日晚上,戴洛泽几个人和医院方面幸存者交流了一下各自掌握的情况。一开始戴洛泽还打算从简谈之,但白星心很细,觉察出戴洛泽描述里那两个人也许是熟人,详细一问名字,却是之前在林果山客栈遇到的两人,绰号睡神的无精打采的青年文皓月算自己的几面之交。
而静海蓝却被另一个在场的人所熟悉。
“小静!他活着!”何望舒忍不住嚷起来,接着有些兴奋地捏着拳头捶了捶腿,“就知道这家伙能活下来,他现在在哪?”
戴洛泽稍加斟酌,还是如实说了咖啡馆遭到歹徒劫掠的事儿,已经自己和萧银笙如何逃脱。
顺带着自然说出了萧银笙在哪(但很模糊,没必要说清具体地址),以及自己现在要去干啥。
得知自己的高中同学兼好朋友现在被歹徒劫持了去,何望舒两眼一直,终于重重叹口气,“怎么这么快就有坏人出没了,果真是人比丧尸可怕吗?”
“那可未必。”白星没头没尾来了句。
何望舒也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原来在3月1日灾变发生之前,似乎已经有征兆出现,市里发烧病人数量陡增。当晚灾变发生,何望舒和自己的老师等人及时肃清并掌控了理疗科和住院部二楼,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但何望舒挂念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名叫伊雅的双目失明的少女。
伊雅是个遭遇车祸后视神经受损,眼睛只能感觉到微弱光线的19岁少女,所有治疗手段无效后,来接受针灸,死马当作活马医。何望舒的老师一来就把话讲明白了:不要抱什么希望。
“有多大希望呢?”当时因为周围神经疾病,也在针灸的静海蓝问何望舒道。
“简单来说就是和QB出现了,许愿成为魔法少女,恢复视力的概率差不多。”
海蓝额头上冒黑线,“你直接说没有希望不就行了嘛。”
海蓝最近和何望舒聊起过自己认识了个也喜欢《魔法少女小圆》的女生,于是两人经常讨论这些动漫的话题。毕竟针灸一次也要半个多小时。
“不好听嘛……毕竟病人是相信我们的。抛开赚钱的事情不说,我们也不好意思熄灭了病人那点希望。”
看着隔壁房间里,闭着眼睛,脸部扎满针的女孩,何望舒有点低落地眯了眯眼睛。
“在校大学生呢,只能退学了。”
“你可以多给她疏导疏导。”海蓝有点不怀好意地微笑着。
“我不是学心理学的。”
“但你总该知道'偶尔治疗,经常帮助,总是安慰'的理念吧。医生应该学过这些。”
何望舒翻白眼瞪了瞪手臂上扎满针的海蓝,“就你会pua,看我把你嘴缝起来。”
最后当然没缝。不过两个星期后,望舒和伊雅成为了情侣。
灾变发生时,伊雅住在何望舒在医院附近租的房子里,距离不远,奈何医院丧尸实在太多,完全找不到机会脱身去营救自己的女朋友。
白星到来以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药品,随即答应帮何望舒一行人的忙,先是从附近杂货店里收集来物资,还从汽修站里搞来两桶汽油,用杂货店里搞来的大玻璃罐水果罐头做了几个燃烧弹。玻璃罐里装汽油,此外还要调和一些酒精、洗衣粉,还有些白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脏兮兮的东西,封好罐头,用块过油的纱布做引信。这样的燃烧瓶做了好几个,实验一个,威力果然不小,方圆五六米的一大块地盘都能烧起来,火温似乎还很高,能很快把丧尸烧得失去行动力。
接纳戴洛泽三人时,燃烧瓶派上了用场。但其实在此之前白星还用过两个燃烧瓶,就是为了帮戴洛泽去找伊雅。他自称常年旅居国外,近年来才在老家靖州活动,可却对街道非常熟悉,靠着燃烧弹烧开个犄角旮旯胡同,身体跟个泥鳅似的钻进尸群里,不到两个小时就跑了回来。
“你女朋友跑了。”
“跑了?”
何望舒几次核对地址,哪栋楼,几层,要怎么拐弯儿……
“不消怀疑我。你看,这糯米糕是你买的吧?放你家的小方桌上的。”
看到白星手里随手顺的点心,何望舒沉默了。
“连着过道的窗户被打碎了,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干的,房门也开着。窗户关着,应该没有坠楼……”
“不用告诉我这些了。”何望舒身体颤了颤,扶着额头坐了下来,“她是盲人,我还能抱什么希望吗?”
于是接下来团队的任务变成了固守待援——很遗憾,这又是个不收听广播的团队。他们凭着常识推断出应该还有大量军队存在。
也许天生喜欢帮助人,何望舒才会喜欢上不幸的失明少女。同样,女友的失踪对他打击很大。他很希望靠帮助更多人来获得内心的平衡,也颇为仰慕莫名其妙一身本事的白星
“所以大哥帮我们图个啥呀。另外大哥既然是作家,为什么本身那么大。”这个问题当然是会问的。
“帮你们当然是顺道。我确实是作家,但我确实有另一重身份,我想想我应该怎么对你解释——这么说吧,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其实存在很多层次。”
何望舒皱眉头,“层次?我倒是记得《空之境界》的《忘却录音》一章里有讲过这个问题……”
“不不,那个太玄乎了。”白星和何望舒偶然聊过点二次元话题,因此会扯到这方面,“就是说,世界其实有另一幅面孔——”
“类似平行世界?啊,难道说,白星老师你是穿越者?从人类毁灭的未来穿越而来,只为改变历史,终结毁灭的悲剧。”
白星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如果何望舒试图让白星翻白眼,那他确实失败了。但如果在心里翻白眼也算数,想必是成功了,“这种多情的家伙喜欢上个瞎妹子到也说得过去啊……算了,我就这么说吧,虽然会显得比较low:简而言之——”
正说着,楼道那,实习生小韩嚷了起来:“下面有人!好像是幸存者!”
白星立马抽身跑去。
幸存者当然就是刚从中医院岗亭出来的戴洛泽、老张、老李。
时间回到3月7日,早上。戴洛泽三人刚睡了个大饱觉,来到房间窗口处,向下看去,一个个摇摇晃晃的丧尸摩肩接踵,好像百无聊赖等待看病的病人。
倘若有什么手段,何望舒还真想把这些病人治好,因为他骤然爱上的少女很可能也是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