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有啃咬痕迹。”
沐梓抓起少女的手腕，指给围过来的人看。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并不少。小队这次行动又收集了些物资，一部分运往湖心岛，一部分运回小区里，小区暂时封闭起来，游荡的丧尸也处理得差不多，各家幸存者开始出来取物资，还有些帮忙搬运丧尸尸体（把丧尸再称为尸体也许有些奇怪）。而相对闲散的人员，看见宣子和霍青弦公主抱着个小女孩回来，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聚过来看热闹。
“你们下次捡东西还是多留点神比较好。”冷羽别有意味地看看宣子和霍青弦，“那个老母/猪也是，我们现在还不确定丧尸病毒会不会传染给猪，毕竟猪和人类都是哺乳纲动物。”
客厅一旁的厨房里传来厨师老孙的喊声：“少爷，你吃不吃油辣旺子？不吃的话我把这血拿去做血豆腐了。”
“我要吃！”沐梓头也不抬喊道。
“好嘞。”厨师的头缩了回去。
冷羽有些无语地叹气，“要不你把这丫头拿到房间里全身检查一下吧。哦对了，去那间房间，那是阿林以前对服装设计感兴趣时的工房，柜子里可能有些可以换的衣服。”
“有适合这种小女生穿的？”
“有的。他甚至给猫设计过衣服。”
“我真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会出生在你们家。”
少女个头小，即使是沐梓这样的女生也抱得起来。沐梓虽然是宅女但并不柔弱，她每天除了画画还花不少时间做手工和烹饪，时常骑车去城边菜市街采购新鲜食材，来回够些距离，也算稍稍锻炼了身体。
这间冷林专属的服装设计工房兼试衣间面积挺大，虽然据冷羽所说太成功和太失败的作品都不在这里了，但巨大的排柜里依然悬挂着各式衣物。
沐梓当然不急着欣赏服装。她先把少女身上潮湿的冲锋衣、牛仔裤、靴子全部扒了，全身上下做个初步的检查。
手脚部位有些咬痕，但已经结痂，至少是两天前受的伤。
等一下，刚才那俩男生好像说过她醒来过？
但如果丧尸也会昏迷，那么她就有可能作为丧尸醒来。
“霍霍！你刚才见到她时，她有没有说什么？”沐梓喊。
霍青弦跑了进来，“说了，好像在念叨什么'蓝'什么的……”
“也可能是'难'，”宣子也跟进来，“她可能是福兰或者湖建人，有些拼音比较含混，觉得这个世道太难了——诶诶诶！等一下，她还光着呢！”
沐梓也发觉自己直接把男生叫进来真是草率，赶紧用自己脱在一旁的外套盖住少女的身体，“我也没叫你们进来啊！你们一直在门口偷看是不是？”
把两个男生轰出去，再回过头来，沐梓发现躺在床上的少女微微睁开了眼睛。
为了确定少女有没有意识，沐梓伸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你好小妹妹，could you say something？”
“something.”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
“诶？真说？”沐梓乍一愣以为自己幻听，凑近过来，仔细观察起少女的脸庞。
真漂亮啊……不知道有没有被狗男人糟蹋过——等一下——
沐梓发现少女的目光似乎聚集到了自己脸上。
“嗯？你醒了？”
猝不及防，少女突然回缩双手，紧接着两只手像毒蛇袭击一样，猛地掐住沐梓的脖颈。
纤细的手臂力量极大，沐梓惊叫一声，握住对方的手臂试着拽开，无济于事。
“霍霍！救命！”
两个男生又跑了进来，不过并没有帮上忙。发疯的少女好像突然完全苏醒过来，松开了手，裹着沐梓的外套，蹭地缩到床靠墙的一角。
……
我还活着。现在应该被其他幸存者救了。
少女深吸一口气，空气好像冷冷的刀子，让她的肺部有点刺痛。她觉得自己好像个新生儿。
我……我必须赶紧把……
等一下，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嘿，小妹妹，你说点什么嘛。就说'原神启动'试试看？”
“……”
原神是什么？是……不对，应该只是个死宅游戏罢了。我有什么事情要做，我要做什么呢？我忘了？
那我是谁呢？
“小妹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沐梓问。
我的名字？
对啊，我叫什么名字？
我叫——
“夜。”
“嗯？你是说，你姓叶吗？”
姓……没错，哥哥就姓叶，我当然也……
自己大概点了点头。沐梓继续问：“那么记得名字吗？”
名字……
名字也是——
“等一下，这是你的东西吧？”
霍青弦发现掀在一旁的少女的冲锋衣，拉链口袋半开着，里面有个小尼龙包。
取出小包，递到少女面前，“要不要打开看看？”
少女发呆，不置可否。
“那……我帮你打开？”
“嗯。”
拉开拉链。小包里有些卡片，京师101中学学生卡，书店会员卡，身份证，一副半框眼镜。
把身份证拿到少女面前。
“叶小夜……感觉是你吧。好随意的名字。”霍青弦吐槽道。
“好啦，既然是个健康的孩子，那就好办了。赶紧洗个澡，换套新衣服。”沐梓再次盯着少女手腕上的伤痕。
“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难道说，这不是丧尸咬的吗？”
丧尸。
个词仿佛拨动了少女心中什么被尘封的东西。
在天穹中划过的红色星火。奔跑，飞踢，武器，呼喊。
眼泪。是谁的眼泪呢？
“诶？妹妹哭了啊。”
沐梓取过旁边的纸巾，给小夜擦拭眼睛。
视野很模糊，记忆中残存的光斑在闪动。
一个有点苍老但还算浑厚的男人的声音：“我们拼了吧，小妹妹，要是能捡条命，你赶紧把这里的事情……”
好嘈杂。好心烦。
哥哥，我要哥哥。
模糊的视野里闪过个人影，温暖的微笑，向自己伸手。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影也出现在旁边。相比前者，神情好像更淡漠，但注意到自己看着对方后，他也很淡地朝自己笑了笑，挥挥手。
你是……
“喂，她怎么脸红啦，是不是发烧了？”霍青弦问。
沐梓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凉凉的。”
这个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少女让众人大感兴趣，但无论再如何询问，她好像并不打算再说什么。
我必须赶紧想起了，我要去找他……我要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大家。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
“哈？失忆了？”冷羽有些诧异地瞅着沐梓牵着的少女，“这是什么二次元情节？”
“我感觉不是装的。先让她洗个澡吧，你家太阳能还有水吗？衣服你自己准备一套吧。你哥哥那深如海的衣柜我可不敢碰。”
太阳能里剩余的热水温度正合适，沐梓把小夜立在洗浴间里，给她从头到尾洗了一遍。
沐梓捧起小夜乌黑的长发，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
“真棒啊，这头发。头发留长了还能保持这种发质，真是不容易——”
又掐了掐小夜的软软的脸蛋，“脸也很漂亮，我居然嫉妒了。”
“姐姐应该也很漂亮。”
“什么叫'应该'啊，我确实很漂亮，你看不见吗？”
“没有眼镜。看不见。待会儿把我的手包给我。”
洗完澡，走出浴室，冷羽已经把一套衣服放在门口椅子上。
“少女款的文胸……为什么这家伙会有这种东西？”沐梓拿起个精致的文胸看起来。
冷羽的声音从旁边的冷林工房里传来：“我说过，那家伙连宠物服装都设计过。他一个人造型、打板、缝纫，各个步骤学几个星期就熟练了，纯纯的天才，不是我这号废物弟弟能比的。”
“我觉得他就算不继承你爸的事业，专门靠搞这些东西，也能成为震撼世界的响当当的人物啊。”
“只能说人各有志。”
涉及寻常世俗成败的话题已经谈不下去，两人知趣地各自打住。
冷羽准备的服装是白色衬衫加无袖黑色外套，外加格子褶皱裙，黑色裤袜和高跟短靴。
沐梓发现上装似乎有一点点旧。
“那套衣服啊。我穿过。”冷羽说。
“啥？你穿过女装？”
“也不算女装吧。学院风，我那时还小，被哥哥……”冷羽突然脸色有点难看，“以后不准再提这一茬。”
小夜很快被打点一新。
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上衣被幼年冷羽穿过的事情，沐梓觉得这只小合法萝莉身上平添了几分男生的俊气。
不过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感觉笨笨的。”凑过来看的宣子说。
“我也觉得。”霍青弦也附和道。
小夜有点茫然地看向前方，“嗯？我，笨。”
在场的几个人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想去吃点东西吗？”沐梓问。
“先把眼镜给我。”
戴上眼镜，少女的眼睛稍微有了点精神。
“抱歉，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几人连忙说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冷羽换了件卡其色工装夹克，大概还弄了下发型，看起来精神了点。虽然这种休闲装扮并没有领袖气质，但或许因为多年习武，冷羽身正体直，也算有股颇为浩荡的气度。可能这就是他想展现的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