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活着？”宣子问。
“不对。”冷羽拔出腰上的p22对准楼梯口。
“脚步很乱……是丧尸过来了。”小夜淡淡说道。
其他人没能听见她所说的脚步声。
而小夜捕捉到细微脚步声后，觉得大脑里有什么熟悉的东西被唤醒。
好像是自己和某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经历过的事情。
一道影子像被外力投掷一样蹿出楼梯口，猛地扑向冷羽。冷羽惊叫一声，滑步让开，立即摆出架势，一个羚羊跳步，凶拳直接砸在那个东西头上。
冷羽从小练武，拳头威力极大。那东西踉跄着倒地，众人一眼看清这个人形苍白而褶皱的面容。暗绿色的面皮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
但这只丧尸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弹跳而起，扑向旁边的宣子。速度更快的是小夜掷出的灭火器。灭火器瓶砸在了丧尸脑门上，后者斜着再度倒地，而楼梯口里又钻出了两只同款丧尸。
为什么说同款？因为在场的人都看出了这些丧尸的特别之处。他们的口腔中冒出了更多的红色的触须一样的东西，脸颊两侧好像也出现了裂缝，并不像伤口，更像是，一种“发育”。
另外就是极度敏捷的身法。众人今天刚刚收拾了不少丧尸，对丧尸的战斗力非常清楚——摇摇晃晃，偶尔小快步，打倒以后只能慢腾腾爬起来。
但现在出现的玩意儿显然有所不同，就好像被训练过一样，“身手”很了得。
宣子拔出手枪就射击。丧尸身中几枪后，停止效果似乎也不太好，依然在向前冲，被一旁的小夜腾身过来，一手控住丧尸手臂，摆拳打在丧尸太阳穴上。小夜个头小，挥拳几乎是全身在发力，整个人像捕猎一样飞扑压过去，一拳把丧尸脑袋都打歪了，脊椎多半发生断裂。但丧尸并不倒地，嘴角的红色触须瞬时像有了动力一样，往小夜手腕上蔓延。
触须上也许有倒刺，一划拉，小夜手腕上就是森森血痕。
少女脸色不动，身体再一腾挪，左手肘部和右腿膝盖两个着力点一齐下压，分别击中丧尸的脖子和腰腹，终于把丧尸压倒。
保镖老刘闻声赶到，两步上前，一刀从丧尸嘴里次进去。丧尸脑袋颤抖几下，终于静默。
小夜趁机一个翻滚脱身，看到房间墙角放着冷羽的那把AK15，顺手抄了过来，很熟练地转动保险栓到单发模式，举枪瞄准，砰砰砰三枪，把突如其来的三只丧尸脑袋打爆。
7.62mm的M43弹威力远大于p22的缘发弹，击中丧尸脑袋那就是半个脑袋飞走，瞬时静默。
冷羽回望一样刚刚从墙角站起来的少女，少女把步枪横放在胸前，有些不安地与在场盯着她的人们相互对视，然后默默把枪的保险栓拉上。
我算是知道她哪里眼熟了。冷羽把p22放回口袋。
她的身法。绝对是经过训练的。即使是日常的步伐、坐立，举手投足，都非常稳重而轻捷，这是以前刘师傅指导过我的，说练功就要从日常练起，一举一动都要规矩，但又不能死板。关键时候的条件反射才能不出岔子。
这小丫头确实了得啊，绝对是经年累月练过，更离谱的是，她还很熟悉步枪的使用。
冷羽和宣子几个人把冷林的钢琴搬来，堵在了地下室入口处，算是亡羊补牢。而别墅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信息公开，避免外人对我们的猜疑。”沐梓说，“霍霍，你去和大家说一下吧，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是说就好。”
而冷羽向小夜走来。
“我看看你的手。”
手腕上被丧尸的“舌头”卷出了挺深的伤口。
“如果是其他人，现在已经开始变异了吧。”冷羽取出纸巾擦了擦她手腕上的血。
“你那套拳法一看是八极拳，却又配合了很深的内家修为，你个头虽然小，按理不适合外家路数，但内修熟络了，反而短变为长，打得好生厉害。不知道是什么人教你的。据我所知，只有特殊人物的保镖，内部传承了这些技法。”冷羽说着，在小夜胳膊上捏了捏。
小夜隐约记得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也这么捏过。
“简直离谱，你这胳膊肘那么细溜，到底咋爆发出那么大力气来。”
少女沉默。
看着地上躺倒的丧尸，一些记忆碎片继续在大脑里拼凑。
“它们在进化。”少女开口道。
“嗯？”众人再次看过来。霍青弦刚刚招架了看热闹的居民，宣子和老刘则在拖拉丧尸残骸，打扫卫生。
“我隐约记得点东西……在…”
在什么地方呢？好像有人告诉过自己一些事情。
关于现在世界状况，人类处境的事情，不是猜测，而是更明确的东西。
为什么自己觉得那是明确的？因为——
脑子一阵疼。
“一个星期。丧尸一直不吃东西，咬人以后也不吃人，它们没有能量来源。”
冷羽一愣，点点头，“确实，我们也发现了丧尸有这个特点，还猜测过丧尸会不会饿死。”
“看起来不会。”宣子说。
“不。丧尸会饿死。”小夜依然盯着地上的血迹——深红得发紫，还很粘稠，沐梓找来拖把清理，这些东西甚至有些果冻状裹挟。
“能量是不可能无限的，一个星期开始，丧尸体内的能量就逐渐不够了，这个时候，它们身体里的其他程序会被激活，它们会逐渐进化，比以往更凶猛，而且会开始进食，而不再仅仅是把人咬伤并传播病毒。”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冷羽感到后背发凉，他紧盯着看似柔弱的少女，好像生怕她变成个其他什么东西。
“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我感觉这是我想要告诉大家的事情。”
“谁和你是'大家'啊！”刚才宣子差点被咬，现在听到小夜突然说出点“真相”，心中陡然感到焦躁。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东西？！莫名其妙被我们捡到，还莫名其妙知道些东西，却说自己失忆。你该不会是什么特务吧？”
“谁知道呢。”少女不置可否。
“所以你告诉我们这事儿是为了什么？”冷羽不理宣子，问。
“改变避难策略。收集更多武器，防护设施也必须加强，现在是3月7日是吧，进化不会瞬间完成，但应该已经开始了。”
众人沉默。
“好像有点意思。”沐梓别有意味地微笑。
果然，想平平安安在末世躺平没那么容易是吧。霍青弦心中叹气。
“你确定你没有乱说，你失忆了，但是有关这一点的记忆是可靠的？”冷羽继续发问。
“我之前就见过这种丧尸。”没错就在几天前。
它们能翻越障碍，甚至能投掷石块——我是在哪里见到这种丧尸的呢？
有人带着我逃生，我们到了……一座山，有很多人，有人受伤了，我们去找药物。
我听他的。
蓝。
不是我哥哥。
但我出于其他目的选择他。
是什么呢？
“以后会越来越多吗……那就麻烦了，我们堵塞道路的工事可能完全不够用了。”冷羽说。
……
处理完几只丧尸遗骸，去追爆炸案凶手的吴荣和冷克也回来了，吴荣带来个新情报，居民中似乎有人在传播圣义教。
“真是没完没了了！”冷羽抱怨。
“宗教其实不失为一种控制人群的手段。”宣子说。
“但是我对宗教一窍不通，弄不好会被信徒牵着鼻子跑了。”
沐梓嗤嗤笑了，看着冷羽说：“你越来越把自己当作领导者了呢。”
“其实要我说，我们要担心其他居民被信徒牵着鼻子跑。”霍青弦道，“今后如果应对丧尸的局面更加恶劣，那么宗教无论正邪，我觉得都是个累赘。仪式也好，各种道德也好，都可能加速人的死亡。”
“也许可以煽动信众去和丧尸拼命。”宣子半开玩笑道。
“那不如直接煽动大家一吊解百愁吧，至少少些痛苦。”冷羽没好气地说。
讨论的结论是，严打邪/教在幸存者社区的传播。
“即使是熊局长他们有可能和圣义教有染也要坚决抵制圣义教吗？”沐梓问。
霍青弦道：“不这样做的话，弄不好宗教反而会成为熊局长控制我们的把柄。”
冷羽叹气道：“我和熊局长本来关系挺好，怎么现在相互算计起来了。”
“哪里好了，这么多年你都是看不起这些官员的好吗。”宣子说。
在如何传达小夜带来的讯息上，众人有些分歧。
冷羽打算直接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所有人。霍青弦则有另外的主意。
“先暂时不管这个消息，然后如果有更厉害的丧尸出现，威胁了居民的生存，我们再力挽狂澜，拯救幸存者，那时候大家会更加紧密团结在我们身边。”
“这是人命，霍霍，咱们不能这么干。”
“老板，我们现在和这里的居民并非都有救命之恩，他们中很多人好端端在家里避难，我们最多给了他们一点物资，他们不会马上信任我们，但如果……”
“那也不是像你这么乱来！”冷羽有些生气，“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说的不无道理，虽然我不认同。”小夜站在霍青弦身旁。
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这样做。小夜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