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茂密的树林，一处波光粼粼的湖泊映入眼帘。
时不时有鱼儿跃起，湖中央几对鸳鸯各自私语，好像在说湖边那个男人在干什么？
欧天文面前是一处平整的草地，上面有一块无字碑。
女帝从空中落下，打破了这静谧的一幕。
恐怖的气势毫无顾忌的释放，鸳鸯被惊扰，跑了，鱼儿被压在水底不敢动弹。
背对着女帝，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球。
“陛下，臣斗胆，还请不要破坏这里的安静。”欧天文平静的说道。
女帝也看见了那无字碑。
“有什么想说的遗言，说吧。”
收敛了威压，但依旧锁定着这个逆贼。
李牧风等人也在这时出现，他们稍微落后了一点。
到达这里后，安静的看着这个本该是内应，但却反水的城主，想看看还能说些什么。
“陛下，您还记的雪轻纱吗？”
又是这个问题，李牧风看向了阮月，后者摇摇头，两人三百年前都不在京城。
反倒是姬月娥旁边的尚芸菲目光微滞，但立刻垂下眼帘，没让几人察觉。
“雪轻纱当年私通灵族，罪该万死，你想说什么？”
女帝眼神淡漠而坚定，好像这件事完全没有争议。
欧天文转过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臣只求陛下一句话，我师傅当年救了那只灵族小妖，她没做错，臣就把这阵石给陛下。”
“你敢威胁朕？”
“陛下不用想着强行抢夺，臣的神念与阵石绑定，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毁了它，到时候阵法将再不可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不退半步。
气机锁定之下，只有化神期的欧天文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但仍然紧咬牙关，嘴角溢出的鲜血说明他此时顶着多大的压力。
三百年前，出外办事的欧天文回到府邸，发现平时会出来迎接的仆人全都不见了，以为出了什么事。
急忙前往后院寻找师傅，但是没想到在雪轻纱的居所，居然发现了一只重伤的小妖。
海龙城里出现灵族小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被发现，他这个城主都跑不了，欧天文当即就要下杀手，再毁尸灭迹。
而这时雪轻纱出现，阻止了他。
说来师徒二人的相遇，也是因为这样。
更早之前，还不是城主的欧天文，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身受重伤。
逃亡途中，遇到了雪轻纱。
女子的修为很高，让他很快恢复了过来。
郑重道谢之后，欧天文继续执行任务。
回来时去找了女子，两人交谈之后，除了知道名字，再没有别的信息。
离开前，欧天文突然说了一句。
“前辈在这乡野山中也属实无趣，不如随我入城教我些本事？”
雪轻纱思考了一下，“好啊。”
就这样，欧天文带着这个山中遇到的前辈高人，回到了海龙城。
后来欧家一女入宫成了贵妃，他也水涨船高成了这海龙城的城主。
不过两人的关系还是没变，一个愿意学，一个愿意教。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欧天文也了解了一点女子的性格，恬淡，安静，还有他不太赞同的无条件的善良，那种真正的，不分敌我不分种族的善良。
不只一次两人因为这个发生争执，但每次都是雪轻纱笑吟吟的说着，知道了知道了，欧天文一脸无奈。
他知道这种性格早晚会惹来麻烦，只是没想到，会惹来这种杀头的麻烦。
“师傅，它是灵族，它是妖啊！如果传出去，不光是你，就连我都脱不开关系！”
“它确实是灵族，但它是才启灵没几天的本土灵族，而且受伤了，我不能不管。”
“这，你.....”
“它就像是当年的你一样，你是想说我救你是个错误吗？”
“我......”
雪轻纱完美的善良逻辑，让欧天文无可奈何。
欧天文那段时间，每天都提心吊胆，严令所有人不得靠近雪轻纱的居所，理由是他师傅在闭关。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欧天文的政敌早看他不顺眼了。
以前因为有贵妃在没法动他，但后来先皇驾崩，女帝临朝，遣散了所有后宫。
他靠山没了，这些年没少受到攻击，不过都有惊无险。
但这次不同，勾结灵族这个罪名，谁来都没用。
那天，女帝亲临海龙城，合体期巅峰的威能压的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雪轻纱在空中与女帝不知道说了什么，而后被一掌毙命。
尸体落在欧天文面前，他动都不敢动，脑子里一片空白，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欧卿，随朕进来。”
之后女帝跟他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
“之后朕会给你一封密函，看完记住，然后销毁。”
“是。”
“去给她收尸吧。”
小妖被带走了，当众斩首。
欧天文跪在雪轻纱面前，很久才起来。
看着眼前已经七窍流血的欧天文。
女帝收回了威压。
身上的压力撤去，欧天文大口的喘着粗气。
“陛下.....您.....愿意说了吗？”
女帝没有回答，越过欧天文来到了无字碑前。
手指划过石碑。
“为什么不刻字？”
“臣，臣认为.....”
“你也认为她做的不对，是吗？”
“......”
欧天文内心深处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报仇归报仇，但是，他也认为雪轻纱做的是错的。
女帝手指微动，把雪轻纱三个字刻在了石碑上。
“陛下，您，您.....”
看到女帝的举动，欧天文激动的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爬到碑前，用颤抖的手轻轻拂过那三个字。
“师傅，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几百年的隐忍，他做到了，他成功让女帝做出了让步。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过脸上的血痕。
“滋滋滋”
石碑上又多了个名字。
欧天文。
看见这三个字之后，他呆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双手奉上阵石。
“陛下，臣从来没有背叛人族，正午时分，在城主府位置毁掉阵石，阵法也将一起被摧毁，到时候所有传送而来的灵族都将被空间隧道撕碎。”
之前所有的仇视，都是做戏罢了，为了让狐尊他们放心。
“另外，灵族这次除了狐尊，虎王，虫皇，还有鹰帅也来了，但是臣一直没有见过。”
“之前阮阁主给的灵石炸弹，为了消除臣的顾虑，基本都在虫皇的肚子里，只要引爆，他必死无疑。”
拿过阵石，女帝淡漠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动容。
“殴卿，值得吗？”
“值得。”
没有一丝犹豫。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欧天文轻轻拂过刻有两人名字的石碑。
“臣，谢过陛下。”
女帝一指点出，这位从未背叛的城主，带着满足的笑意，倒在了石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