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这个说法,我都不需要把你骗出去,直接在地牢里把你解决掉不是更快吗。”
少女听闻,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惊恐,连连向后退去,直至靠在墙边。
“你你...你不要胡来啊,我可...可不怕你!”
嘴里虽是这般叫喊着,可少女的小腿止不住地发抖,发抖的残影清晰可见。
“你...”嘴里一阵咂舌,陈霖已经有些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的意思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只是想说以眼下的情况,与其我们互相猜疑,不如一起想想办法逃出去。”
“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我可机智的。”少女哆嗦问着。
陈霖点点头,“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少女伸出小拇指,“那拉钩发誓。”。
听少女竟提出这种要求,陈霖呆滞在了原地,不断用目光打量起她。
瞧她的模样,少说也有十五六岁。
要说她年纪小吧,一些乱七八糟的污想法懂得不少。
要说她年纪不小吧...竟然幼稚到还相信拉钩这种事。
心中感到无奈,可眼下还需和少女合作,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了。
陈霖伸出小拇指,与少女的细嫩的小指头缠绕在一起。
“拉钩发誓,一百年不许变。”
轻声念出誓言后,少女再看向陈霖的眼神中,就显得不那么畏惧了。
“我叫山茶花,是圣歌利亚大教堂的辅祭修女。”
山茶花?好少见的名字,是假名吗?
稍稍思考,陈霖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因为他觉得以眼前少女的脑回路,应该是想不到用假名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叫我陈霖就行。山茶花,既然你是圣歌利亚大教堂的修女,知道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吗。”
“唔...”垂眸思索一阵,山茶花说道,“如果你问怎么潜入修女们的卧室,并找到她们偷藏起来的违禁书籍,我有一百种办法。但你问怎么离开地牢,那我就不清楚了。”
绝了,这种人是怎么当上修女的啊。
心中一阵语塞,陈霖有那么一瞬觉得,指望山茶花还不如指望哈德蒙自己把门打开。
感受着陈霖略带鄙夷的目光,山茶花也察觉到他的想法,叉腰不满道:“这能怪我吗!谁家好修女天天去研究逃出地牢啊,我又不是生活在哥布林迷宫里。”
听她这话,陈霖心中忍不住吐槽起来,那又有谁家好修女天天研究潜入别人卧室并且偷翻别人的违禁书籍啊!
“不过嘛,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出去,但我知道怎么让外面那些虫子进来。”
听山茶花这般说道,陈霖顿时来了精神。
若是能骗一两个怪物进来,或许可以利用恶魔贴纸控制它们放自己与山茶花出去。
想到这里,陈霖急忙追问道,“真的假的,你快说说看怎么骗那些怪物进来。”
“很简单,那些虫子以我的血液为食,只需要撕破伤口让血流出来,它们闻着味立马就来了。”
以...她的血液为食?陈霖听后楞在原地,下意识朝山茶花身上看去。
少女长袍下掩盖着的,是一条条绷带缠绕在身上。这些绷带有新有旧,却都俏皮的系着蝴蝶结。
陈霖未曾想到山茶花给出的答案,竟这般骇人。
更让陈霖意外的是,这骇人的答案,山茶花是笑着说出来的。
沉默一阵,陈霖组织起话语,向山茶花问到:“你...被关了多久了。”
“一天?一周?一月?一年?还是十年?地牢里也看不到日月,我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只知道从黑雨落下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了。”
山茶花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是平淡,几乎感受不到情绪起伏,就好像她觉得自己说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陈霖听后,只觉得心中一阵发毛。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山茶花会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心理年龄,也明白为什么这所诡谲教堂下会关着一位人畜无害的少女。
恐怕在山茶花很小的时候起,她就被那些怪物关在地牢,当做食粮圈养。
吞咽着唾沫,陈霖试图去消化心中荡起的波澜。
他看着山茶花,少女依旧在朝他微笑,全然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仿佛在她的表情管理中,只有笑这一个选项。
“你不怕吗。”
“当然怕呀,但是...”山茶花的话顿了一下,眸子里的神色黯淡几分,似是回忆着什么,“但是玛丽莲修女说了,越是害怕,就越要去笑...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哭声,让怪物察觉不到我的悲伤。”
说完,山茶花抬起头,脸上挤出笑容,笑容是那么灿烂,却又显得那么凄凉。
“那...教堂里的其他修女呢。”陈霖又问到。
对于陈霖再一次的提问,这一次山茶花没有选择回答。
她沉默着,心中不知作何想法,脸上笑意一点点消散,再也维持不住。
其实就算山茶花不回答,陈霖也能猜到一二。
现在整所教堂被哈蒙德所掌控,信徒全部变成怪物,诱骗无助的病人将他们献祭给羊头圣母,只为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那些原本属于教堂的修女们,无非就两种结果。
要么选择臣服,加入哈蒙德,被他用浊水溶解后,让虫子撑起皮子,取而代之。
要么选择反抗,但从哈德蒙占据教堂来看,最后的下场不言而喻。
“抱歉。”无意戳到山茶花的伤心往事,让陈霖很是内疚。
“没事的。”山茶花回应着陈霖的歉意,嘴里话语却是止不住的哽咽起来,“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说着说着,少女终是控制不住泪水,蹲坐在地捂嘴抽泣。
在陈霖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少女还可以选择去逃避。可当这个问题摆在她面前时,她便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玛丽莲...我好想你...”
无数个日夜里堆积的情绪,此刻如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日子里,她独自一人被关在地牢中,被孤独与茫然所麻痹,渐渐失去对悲伤的感知。
直到陈霖的出现,让她有了倾述的对象,也让她昏暗无光的世界里,开裂道道裂缝。
看着哭成泪人的山茶花,陈霖没有出言安慰,眼下这种情况任何的言语都比不上一场大哭更能宣泄情绪。
他所能做的,只有在少女哭泣时,给予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山茶花哭了很久,久到嗓子沙哑,久到泪水干涸,她依旧哽咽着。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擦去泪水,山茶花向陈霖投去感激的目光。
感谢他愿意赠与肩膀供自己依靠,更感谢他愿意听自己倾述,不再让自己一人承受这份孤寂。
“如果你还想哭,我随时愿意陪你。”
“大哭一场什么的,等离开这里再说吧。”山茶花说着,默默捏紧粉嫩拳头,“我决定了,要让那些怪物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