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彩听闻，很是痛惜的叹一口长气。
“当时我们只顾着研究如何分离三面，却没想过人类衍化万亿年，为何会生出作为累赘的獣性面和人性面。直到实验结束后，我们才明白其中道理。”
“只剩獣性面的心脏工厂，沦为最原始的野兽，开始遵行欲望吞噬血肉，并将其转变名为可可的造物。”
“只剩人性面的苏芊芊，无法控制的情感占据绝大多的记忆，令她需要长期处于睡眠状态扼制无用记忆的增长。”
“只剩神性面的我，失去欲望与情感去制衡理智，使得身体需要提供超乎想象的能量给予大脑，这般透支索取下，为人的肉身很快就扛不住，化作粉尘湮灭。”
“也因此，为了活下去，我不得已舍去一切无关紧要的身体部位，将所剩下的残躯浸泡在营养液里维持生命。即便如此，我的残躯也在一点点消散。”
听苏轻彩说完，陈霖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从分离灵魂三面的角度来看，苏轻彩与前任典狱长的实验的确是成功的。
但从后续的角度来看，实验也是失败的。
仅剩神性面的人体根本无法延续，又谈何未来。
相信前任典狱长在这次实验之后，也明白这点。
想到这里，陈霖意识到什么，茅塞顿开。
“莫非说，前任典狱长十年前的那次实验，是想要...”
他虽未明说，但苏轻彩已然知晓他言下之意。
“没错，她那场实验是想要培育出最完美、最无暇、最牢固的躯壳，一个足以承受万亿人神性灵魂的躯壳。届时她将降下一场金雨，溶解人们的欲望与情感，将万亿人的理智纳入那具躯壳中化为一体，从此人类将再无纷争，以最理想的方式走向未来。”
陈霖听着，背后汗毛惊起。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前任典狱长的这个想法，疯狂？大胆？狂妄？超前？这些词语都难以描绘其震撼的万分之一。
或许用言语去描绘这个想法本就是种错误，简短的言语相较于这个想法，犹如零散余烬对比遮天昊日，渺小不堪。
若前任典狱长计划成功，那会是一个更好的世界，还是一个更坏的世界？
陈霖说不出来，他的脑海里现在有三种念头在互相争吵。
一者觉得这样的世界如纸折的玫瑰，虽然美艳，却也虚伪。
一者觉得这样的世界荒诞至极，万亿份灵魂为一体，这是怎样的怪物啊。
还有一者觉得，若是这样的世界能成，或许人类真的可以摆脱桎梏，成为堪比神明的存在。
捂着发胀的脑袋，陈霖感到头晕眼花，喉中一阵阵的恶心。
他不愿再去思考，可大脑根本不听他的命令，不受控制地让这三种念头在他脑中越扩越大。
一旁苏芊芊见他这幅模样，毫不犹豫取出一针不明药剂，正欲给陈霖注射。
身边，泠瑜见到苏芊芊的动作，立马拦在陈霖身前。
“坏女人，你休想乘人之危！”
“你如果不想他的脑袋砰的一声爆炸，就让开。”
面对她的厉声呵斥，泠瑜一抹怒意染在脸上。
但在听到身后陈霖痛苦的哀嚎声，泠瑜选择压下怒意，让到一旁。
“你要是敢伤害陈霖，我一定会杀了你。”
苏芊芊没有搭理她的话，径直走到陈霖身前，将药剂扎在他的脖颈处，为其注射。
蓝色药剂随着陈霖的血管蔓延开来，让他头疼的感觉减轻不少。
见到陈霖好了起来，泠瑜眼中的敌意也消散一些。
虽不情愿，但她还是朝苏芊芊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呼呼...谢了。”大口大口喘着气，陈霖突然觉得做一个笨蛋也挺好。
至少笨蛋不会因为思考太多，将自己的脑袋引爆。
“需要休息一下吗，小弟弟。”察觉到陈霖的状态，苏轻彩向他问到。
“不必，我撑得住，请继续说吧。”
“实验之后，我在营养罐中一直期待着那场金雨落下。直到约定的时间将要来到时，我意识到一点，作为神性面的我，仍会有期待，这就说明我的三面分离的并不完美。”
“发现这点后，我便明白她的计划出现了纰漏，那场金雨注定无法落下。我试着联系她，告知她这点，却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我黑进监狱内网，在她经常关注的实验记录里植入病毒，一旦她点开记录，就会看到我留下的信息。”
“但我没想到的是，最后看到留言的，竟然会是十年后的你。”
说到这里，苏轻彩的语气显得有些神伤，营养罐中的那颗心脏也跳的越发缓慢。
“最后的结果也如我预料的一样，落下的雨水是黑色的。”
“黑雨无法如预想那般，溶解人类的獣性面与人性面。相反它还会助长某面，破坏人类灵魂三面的平衡，成为名为异化物的存在。”
说着，实验室中忽的亮起一抹灯光，集中在泠瑜身上。
感受着灯光，泠瑜很是不舒服。
陈霖见状，挺身为她遮掩灯光。
“苏轻彩，你这是干什么。”
未曾理睬陈霖的不满，苏轻彩自顾自说着。
“遭受黑雨的人们，有的如她一样，獣性面增长压制其他两面，沦为受欲望控制的恶兽，长出兽化的部位，只知道进食，感受无止尽的饿意。”
说完，灯光从泠瑜身上移开，集中在山茶花身上。
“也有的，和这个女孩一样，人性面膨胀带动情感失控，令其记忆破碎，最终会在凌乱的记忆中陷入永眠。”
接着，灯光集中在姜饮寒身上。
“还有一些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人们，增长的是神性面，过度的理智会使她们一点点抛弃情感与欲望，其结果就是我这样，渐渐走向湮灭。”
“黑雨之下，无人幸免，每个人都在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成为潜在的异化物，只需一个契机，就会爆发。”
“这，便是十年前那场实验我所知道的全部，更多的细节，或许只有她知晓了。”
听完苏轻彩的讲述，陈霖闭眼沉思起来。
她给的信息量太过庞大，让陈霖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过他听明白了三点。
一是前任典狱长的实验失败了，那场黑雨就是证明。
二是在那黑雨之下，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成为异化物。
三是变为异化物的人，如果放任其继续恶化下去，只会有三个下场。
沦为恶兽，陷入永眠，亦或者渐渐湮灭。
想到这里，陈霖目光看向泠瑜、山茶花、还有姜饮寒，心跳停滞一拍。
“苏轻彩，你有办法修复已经成为异化物之人的灵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