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瑜是...杀死三十万人的凶手？
听到苏轻墨道出此事，围绕几人结阵的除魔司弟子无一不露出异样眼神。
她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鄙夷，如一把无形的刀，切割着泠瑜的身子。
“泠姑娘，这是真的吗。”
一众弟子中，薛岚率先开口发问。
面对她的问题，泠瑜垂下头去，不言不语，似是回忆着什么，眸子里藏着一抹神伤。
见她不说话，几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明白了吗薛小姐，苏某只是缉拿逃窜十余年的血案凶手，替天行道名正言顺。倒是你们，身为除魔司弟子庇护怪物，若是传出去，六位宫主会是作何感想呢。”
听他此言，结阵的弟子们脸上闪过一阵犹豫，终是放下手，中断嘴里的口诀。
此情此景，即便薛岚心中百般不愿，却也找不到理由出手。
说到底，想要帮陈霖和泠瑜，只是她的私情。在大是大非上，这一遭的确是苏轻墨占理。
不过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苏轻墨对泠瑜下手，绝非什么替天行道，他八成是看上了泠瑜的异化能力，想要占据己有。
只是眼下的情况，无人愿意、也无人敢指出这点。
一时间，场面变得无比安静。
这份安静之下，苏轻墨得意的朝泠瑜看去，如同在欣赏自己得手的战利品一样。
直到一声呼唤传来，打破了这份安静。
“泠瑜...”
说话的人是陈霖，他在得知苏轻墨所说之事后，也曾陷入片刻诧异。
但他很快就从诧异中反应过来，与泠瑜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陈霖能够感受到她虽然有些跳脱调皮，但绝对不是为非作歹的大恶之徒。
让她背上三十万人的血债，未免太过荒谬了。
陈霖背过身去，托起她的小脸，强迫少女与自己对视。
抬起头来，泠瑜紧咬嘴唇，眼眶中泪水滚动，见到陈霖动作，不自觉的想要错开他的眼神。
“看着我。”
轻声喊着，陈霖语气少见的很是严肃。
泠瑜听着，不再敢逃，看向陈霖与他的目光交融在一起。
在泠瑜眼中，陈霖能够感受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悔恨、无助...以及渴望。
渴望着有人能够将她救赎。
“泠瑜，是你做的吗。”
抛却一切无意义理由或者借口，陈霖不相信外人的一切说辞，想听泠瑜亲口道出真相。
只要少女说个不字，无论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陈霖都会选择与她站在一起。
简短的几字，压在泠瑜心头，如同一座大山，叫她呼吸变得急促。
皓齿咬破嘴唇，溢出的鲜血让少女的唇瓣异常的红艳。
她犹豫着，畏惧着，想要逃避着。
但看到陈霖眼里的坚定眼神后，泠瑜吞咽一阵，道出自己的答案。
“不...不是的！”像是压抑之后的爆发，泠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不是我杀了小杰小皓，不是我杀了老院长，更不是我杀了伊莉娜姐姐。”
这一刻，积累多年的情绪如泄洪一样爆发出来，少女连声嘶吼，跪坐在地上，抱着胸口痛哭不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我杀了大家，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如同沉入大海深处，一点点落入深渊。
溺毙的少女试着向人们呼救，可唤来的只有深渊中伸出的触手，捆住她的手脚，把她往下拖去。
她的凄厉哭声无人能够听到，她的沉重心跳无人能够察觉，她的委屈不甘无人能够知晓。
倾听着泠瑜的哭声，陈霖单膝跪地，将她抱在怀里。
“我相信你。”
“陈霖...”呢喃念着，泠瑜涣散的眸子猛地一紧，朝抱着自己的陈霖看去。
“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相信你没有杀任何人，相信你不会骗我。”
三声相信，成为少年手中利刃，助他斩断捆住少女的触手，让他能够拉着少女脱离深渊。
站起身来，陈霖紧握手中黑刀，转身看向苏轻墨。
“苏大少爷，莫要把自己说的太干净了。什么替天行道，你无非是看上了泠瑜的恢复能力，想要将其夺去。”
说到这里，陈霖利落抬刀，用刀尖对向苏轻墨手中的骨刀，面对苏轻墨刀下那股压迫气势丝毫不惧。
“不管是谁，想要伤害泠瑜，我都不会答应。”
这一刻，天光外泄洒在陈霖身上，让他的身形变得璀璨，如同海岸边照亮天际的灯塔。
见到陈霖敢忤逆自己，苏轻墨面色阴沉至极，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好好好，苏某很欣赏你不知死活的精神，既如此...”
说着，苏轻墨再次抬手，之后猛地挥下。
“杀！”
得到命令，一众侍卫以极快速度换弹，上膛，瞄准，即将扣下扳机。
面对下一轮的子弹雨，陈霖紧咬牙关，胸中心脏狂跳。
虽说自己已经数次战胜过异化物，但他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子弹如雨落下，用不了一会他就会被射成筛子。
即便如此他也未退半步，坚定心中的誓言。
只要自己尚有一口气在，就会站在泠瑜面前保护她不受伤害。
意识到陈霖将要丧命枪口，他的身旁，各位少女面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她们想要救下陈霖，但失去除魔司帮助的她们，在子弹雨下自保都难，何谈救人。
存亡之际，姜饮寒似是想到什么，偷摸来到泠瑜身边，向她小声嘀咕几句。
泠瑜听后，眸子颤动一阵，感到几分震撼，但还遵循姜饮寒所说的去做。
眼瞅着一众侍卫即将扣下扳机，就在这时，泠瑜高呼一声。
“你们若要动手，我就撕票了！”
循着看去，只见泠瑜用触手将姜饮寒捆住，有模有样的掐着她的脖颈，做出一副威胁态度。
苏轻墨见状，眼角抽搐一阵，显得有些诧异。
“你们这是...干什么？”
别说是他，就连陈霖看到二女的行为，也是一阵疑惑。
倒是薛岚见这情况，率先明白过来。
眼下她们除魔司不能明着帮助陈霖几人，可若是来一出被挟持当做人质的戏码，既能帮上陈霖，也不怕苏轻墨告到六位宫主那里去。
意识到这点，薛岚配合的喊着，“泠姑娘莫要冲动，有事好商量。苏轻墨！还不快收手，小师妹可是师尊最疼惜的弟子，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逃不了责任。”
苏轻墨听闻，越发感到事态抽象起来。
“你们是把苏某当傻子吗！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想做什么？就算退一步来讲，除魔司弟子除魔卫道难免有些损伤，死一个弟子换来凶手伏法，相信绝情宫主不会怪罪于我。”
“若是他人，的确如此。但...”薛岚皱皱眉犹豫一阵后，再次开口，“但小师妹本姓江，江珏的江！”
她这话，旁人听去，浑然不知这是何意。
可苏轻墨听后，面色一惊，先前那副得意面孔荡然无存。
“第三席，人屠江珏...好，很好，非常好！”
气愤到几乎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但苏轻墨不敢再多言，大手一挥。
“收枪，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