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很普通的官轿,闭着蓝色门帘,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一名和小女忍冰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圆脸,大大的眼睛,趾高气昂地叉腰站在官轿边。
即便是最普通的官轿,也要四个人抬。
可院外空旷的村道上,除了眼前的官轿和小女孩外,别无他人。
轿夫呢?
“贵客亲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荒木婆婆面无表情道。
那挺直的身形,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点都不像之前爱抚自己的慈祥老人。
这就是我的婆婆……好厉害!
听命站在院门后的稻荷白樱,崇拜地看向自己的婆婆。
“不是找你的!”然而小女孩根本无视荒木婆婆的场面话,毫不客气道,“本大爷是找白樱——叫稻荷白樱出来!”
啊?找我?
稻荷白樱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贵客擅闯本村,就为了找白樱?”荒木婆婆沉下脸,“阁下未免太不客气了吧?!”
“切!要你管!”小女孩撇撇嘴,伸手指向荒木婆婆,“快叫稻荷白樱出来!本大爷可没兴趣和你这管家啰嗦!”
“管家?”荒木婆婆闷哼一声,“是说本婆婆没资格么?”
“废话!”小女孩不耐烦了,“和你没啥好谈的——去去!快去喊稻荷白樱!”
“她是我孙女,贵客找她有事,婆婆也我不该问?”
“哈?!”听了这话,小女孩惊讶地瞪大了眼,“哈?!稻荷白樱是你孙女?!”
“不信?”
“没告诉我呀?”小女孩撇了一下身边的官轿,两只大眼睛急速转动,“稻荷白樱的婆婆?稻荷白樱的婆婆?!呃!”说着她明显很顾忌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又撇了一眼官轿,瞬间长揖到地,无比恭敬道,“婆婆对不起,本大爷失礼了!”
“……”荒木婆婆皱皱眉,阅人无数的她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女孩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她为何态度转变得那么快(表面上),于是转脸看看稻荷白樱——
稻荷白樱摇头——她从没见过这个小女孩,更不知为什么小女孩要见她。
“你……叫什么?”略微思索了下,荒木婆婆对一直作揖未起的小女孩说,“现在可以告诉婆婆——找白樱有什么事了么?”
“婆婆你不配问本大爷的名字!”小女孩回答得十分干脆,“本大爷要找她打架!”
“打架?”
“嗯!打架!”见荒木婆婆还在向她问话,小女孩便自顾自地站直身子,挥挥手臂,“本大爷要看看她成长了多少!”
“你认识白樱?”
“嗯!好朋友!”
“真的?”
“骗你干嘛?!——她还请我吃过东西呢!”
那自信自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装的。
“……”荒木婆婆愈发看不懂了,确认地看向身后——
“哈!你在那里!”这次婆婆的目光被小女孩捕捉到了——她也因此发现了听命站在门后的稻荷白樱,一声欢叫,一次雀跃,小女孩张开双臂,箭一般地向稻荷白樱直射而出!
“嚓!”面对激射而来的小女孩,稻荷白樱却还在愣神,好在身边窜出个娇小的身影,手中两支苦无急挥,生生挡住小女孩的突袭。
“滚开!”小女孩撇撇嘴,双手一抓,捏住袭到眼前的苦无,猛力一扯——
“……”小女忍冰儿两手一松,任由对方夺走她的兵器同时身子一旋,新取苦无再次进攻——
“不跟你打!”不想小女孩说退就退,一个翻身,跃回官轿旁边,然后指着还在愣神的稻荷白樱,“稻荷白樱!你!出来!我俩打!”
稻荷白樱却没有动,目光征求地看向荒木婆婆。
“……”此时,见来敌后退后,冰儿也不追击,交替平端着苦无,保持警惕地一步步退回稻荷白樱身边,同样征求意见地看了眼荒木婆婆。
“白樱她不是你的对手,”对方两下腾挪之间,荒木婆婆已看出小女孩的实力远非稻荷白樱所及,而及时出手的小女忍冰儿,也仅能与她斗得一时半刻——冰儿但凡出手,便是全力应敌,而对面这小女孩却如玩闹一般,好不在意,稍稍想了想,荒木婆婆提议道,“要不,婆婆我和你过两招?”
“要你这老太婆——啊!和婆婆你过招没用!”仅口头上表示些许尊敬的小女孩看也不看荒木婆婆,两只大眼睛自从看见稻荷白樱后就没离开过,“喂!稻荷白樱!快点!快出来打架!”
“……”荒木婆婆皱眉——若是成年人也就罢了,偏偏对方是个不接她话的小女孩,自重身份的婆婆自然不能随意出手去惩罚一个孩子,可对方如此无礼,完全不把荒木一族和她这个荒木家主放在眼里……
“婆婆,要不,我……就听她的?”稻荷白樱试探着问。
依稻荷白樱那随遇而安的性格,既然小女孩点名要和她打架,那自然遂小女孩的愿便是——赢不赢无所谓,努力让对方满意就好。
可这里是荒木村,现在她是荒木婆婆的孙女,是荒木一族的大小姐,一言一行都要考虑家族名声。
而且荒木一族的族人虽然都听命没有出来,但无一不是躲在四周屋内观察着村道上的一切——这样一来,刚刚找回身世,成为大小姐还没半年的稻荷白樱,便更要谨慎小心,不能让家族蒙羞。
所以她刚刚老实听命地躲在门后,不敢出声,没有婆婆允许也不敢踏出院门一步。
至于刚才的愣神——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稻荷白樱确实不认识,但这自大无人的气势,却有些许熟悉。
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唉……”就在荒木婆婆想要摇头,否定稻荷白樱的请战时,官轿中,突然传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又传出温婉甜美的声音,“慈爱的羽翼,遮不住终将高飞的雏鸟;经历风雨,俯视大地的幼鹰,又怎能回到那温暖如春的爱巢?”
声音很轻,很柔,却传的很远,很远。
久久地,久久地回荡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
缥缈丝缕,清晰可辨。
荒木婆婆定住了。
她不知道官轿里的是谁,但她听出了隐藏在话语背后那君临一切,无人反对,也无人敢提出反对之音的力量,听出了对方远超自己的实力,听出了……对方完全看透自己心中所想的恐怖能力。
恐怖?不,一点都不恐怖。
荒木婆婆惊讶此时的自己为何如此镇静,为何如此地不觉紧张——按说,叱咤风云多年的她,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总会有一丝不安,总会有些许兴奋。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最基本的凝神戒备心境都没有。
这样岂不是待宰羔羊?
不能这样,决不能这样!
想到这里,荒木婆婆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绷紧身子,用力握了握多年未曾握紧的拳——
“呦!老太——婆婆你竟然还能有战意?”小女孩惊讶。
“婆婆,”在官轿之人话语后还能保有战意的不仅是荒木婆婆——稻荷白樱快步走到荒木婆婆身边,“对方执意要打,话说的在理——就让孙女和她打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