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满足于劫掠中原沿海,在海上作威作福的海龙王这两年有了个军师,一个叫吕光的中原人。
刚任职便深得海龙王信任的中原人吕光帮他策划了个庞大的计划:虚攻宝岛,实吞船山。
宝岛,是中原天朝的海外大岛,拥有富庶的土地、重要的战略地位,以及大量的人口。
占领宝岛,便有了侵袭中原的跳板,便有了无尽的财富,便有了无数的奴隶。
天朝自然也知道宝岛的重要,因此常年在宝岛部署重兵。
海龙王的目标便是攻占宝岛——明面上。
为了把戏做足,海龙王还特意拉了几个瀛洲大名的船队——攻岛夺地大多是官家的事,所以攻占宝岛没瀛洲官家参与怎么行?所以海龙王向那几个大名进献了大量金银财宝,请他们派出官家船队,在东海靠近中原宝岛的海域出没。
付给大名的金钱,自然要从中原赚回来。
与攻占宝岛,获得战略地位相比,海龙王更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财富。
远比攻占宝岛获得更多的财富。
船山群岛——宝岛北方,距离横穿中原大江出海口不远的海上群岛。
大量浅滩礁石,是个难以驻兵,毫无战略价值的地方。
也是,中原沿海财富最多的地方——中原商贾的走私天堂。
这里距中原繁华的三角洲最近,却不受中原官府的控制,南方的货物,北方的特产,自西而来顺江而下的财富,甚至,还有中原周边瀛洲等国的商品,都在船山群岛集中,调拨,买卖。
攻占这里,便攻占了中原商贾的货物仓库,攻占了这里,便攻占了中原商贾暗地里的财富源泉。
更可以以船山群岛为基础,袭击中原三角洲最富庶的两座城市:定涛、岱峰。
商业都市定涛、岱峰的府库,更是积累了数十年的金银。
因此,喜欢财富胜于一切的海龙王,也更愿意攻占船山群岛。
不过船山群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占的。
首先,它是中原商贾的走私天堂——为保护自己的财富,商贾们大多有自己的私兵,秘密仓库众多的船山群岛,更是有数十个中原商贾私兵兵队。
其次,虽说是走私者的天堂,但若没中原沿海官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船山群岛也发展不起来。
自古官商勾结——定涛、岱峰的不少官员,都和船山群岛的走私者有联系,甚至很多人都直接参与船山群岛的走私贸易,在船山群岛的暴利中分一杯羹。
因此若是船山遭袭,附近定涛、岱峰的中原水师必定来救——以定涛、岱峰的富庶程度,他们的水师,装备也是天朝水师中最精良的。
第三点,便是船山群岛不仅仅有中原的货物,像瀛洲棒洲等天朝附近的几个小国的走私商品也在这里集中——那些商品,或多或少是当地半商半贼的船队运来的。
所以若想攻占船山群岛,还很可能要同时对付那些与船山群岛利益相关的海贼船队。
三个难点,保证了船山群岛成为走私贸易的安全之地,保证了船山群岛几十年来一直游走在中原瀛洲相争之外,更是保证了几十年来没任何人去打船山群岛的主意。
因而也没有人会想到,海龙王想要完全吞掉这里。
中原人吕光不愧是海龙王信赖的军师,他轻轻松松地帮海龙王解决了那三个难题——大张旗鼓地在宝岛附近海域召集海贼,邀请大名船队加入,作出一副想要大举进攻宝岛的样子。同时重金收买天朝镇海总府——桐州府的官员,散布假情报,将“海贼即将大举进攻宝岛”这件事做真。成功吸引天朝水师往宝岛集结。
然后,邀请瀛洲大多数海贼加入,在壮大自己实力的同时,震慑那些有可能协助船山群岛的海贼船队。
最后还承诺商业保护,煽动船山群岛附近那些想要扩大自己商业圈的商家内应,为之后的登岛作战提供便利。
投资很大,准备很足。整个计划很周密,很完美——吕光甚至连万一计划泄露,对方发现己方实际目标后的应对策略都想好了。
当然除了他和海龙王,没人知道整个计划的详情。
荒木一叶,以及向荒木一叶汇报的四叶自然也不会知道那么多——更不知道船山群岛的商业价值,甚至连船山群岛是游离于中原官府管辖之外的走私集散地都不知道。
四叶只知道:海龙王出钱请大名派船队在附近海域闲晃,出钱收买天朝水师的官员做内奸,吸引沿海水师往宝岛集结,以掩盖自己的实际目标船山群岛。
而且四叶判断,从种种迹象上来看,海龙王布局那么久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佯攻宝岛,实攻船山的计划,将在本月月圆之日实行。
现在是月初,还有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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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滚!”“有多远滚多远!”“你才是奸细吧?来人!把他抓了!”
报讯——这是荒木一叶当时的决定。
他连夜从船队偷跑,上岸后片刻不停地跑向定涛城。
可惜他是瀛洲人,说着半生不熟中原话的瀛洲人。
即便穿着沿海渔民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是瀛洲来客的事实。
没人愿意听他的话,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敌意。
定涛、岱峰两座城他都去了,无果。
试着写信,无人代传。
他也试过偷偷潜入官邸直接求见官员,却被当成刺客或奸细,被全城追捕。
好在上岸的时候用纸鹤通知了三姐——报讯无门的荒木一叶,在等待中这么安慰自己。
等三姐他们来的话,就有希望了。
从白氏之里到东海沿岸,快马只需七天。
他的纸鹤速度比马快,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就能飞到。
白家是中原守护,三姐他们说的话,定涛城的官员一定会相信。
部署兵力,向桐州求援。
六天,足够了。
然后……
然后到了第十天,躲在定涛城郊的荒木一叶,没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说三姐他们也不信我?不信我这个瀛洲人?!
不,不会的,三姐他们一定会来,一定会来的。也许他们有事耽搁了几天,也许他们先去桐州调兵了,也许……
这是三姐他们,给我的考验?
故意晚点赶到,看我是不是真的为把自己当成中原人?看我是不是真的会中原出力?看我是不是真的会拿剑对着真正的瀛洲人?!
虽然想法天真荒谬,但此时下决心与瀛洲身份切割的荒木一叶只能寄托于这天真的想法。
因为他相信,阻止他自裁,给了他希望目标的大哥二哥三姐,绝不会放弃他的。
我是你们的小弟。
白家的小弟。
中原白家的小弟。
对,我会守住的。
在你们来之前,我会守住的。
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中原人,是白家的人,是中原白家的人!
荒木一叶发出了第三只纸鹤,那只,写着他最后希望的纸鹤。
“倭寇集结,月圆进攻。
宝岛为虚,实指船山。
天军内奸,守备调离。
瀛洲身份,无人相信。
心向白家,绝不作假。
今先独挡,速来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