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苟酿养的！他死了没？”
“我想或许死了，先生。”
江舟睁开眼，朦朦胧胧中他望见面前有两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他能感觉到脸、脖子、手都在发出不同的哀鸣。
“踏吗的，还没咽气儿呢！”
右边那个黑大衣冲到江舟的面前，他脸上的鱼尾纹和带有眼屎的眼角被江舟看的一清二楚，紧接着他一只手扯住了江舟的头发，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江舟努力的睁开眼睛，想看清楚面前人的所有细节，这是他的本能。
“先生，我想是刚刚没用力气，你看，只割破了他的皮。”
“他吗的，没死正好，这苟酿养的命真大。”
面前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江舟能看清他泛黄的牙，这家伙一定每天早上不刷牙。
剧烈的疼痛让他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朦胧的听见那人在叫骂着，语气中却带着无尽的快意。
时间回溯到三个小时前，此时的江舟正在楼顶喝着龙舌兰，热辣的酒深入他的咽喉，周遭的光景都带着朦胧的美感。
“这一杯，敬我归时不往来途！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一口饮尽瓶中烈酒，随后在二环高架路旁的十四楼公寓让灵魂做自由落体。
‘拼尽一切，被你个白手套洗了个干净，还真是，悔不当初啊。’
狂风在耳边尖啸，眼前一片朦胧，往日一切都在重现。
“江先生，你的局很精彩，我不得不给你献上我最真挚的敬意。但是，很抱歉，你的下半辈子....哦不，你没有下半辈子了。”
桌前西装革履的男人露出了微笑，白手套在江舟面前做出开枪姿势。
“老江，我们一定能走向光明的未来！我们会西装革履，我们会出人头地，我们会有最美好的人生！”
校园天台上，胖男孩激动在拍着江舟的肩膀，朝着面前的景色挥舞着手臂。
“儿子，到了外地要好好学习，不要去弄那些七了八了的东西。学生嘛，最重要的是读书！”
高铁站，戴着安全帽白色衬衫有些肮脏的中年男人双手轻轻放在江舟的双肩上。
“老江！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啊！”
“哈哈哈哈，真有力气，像我！就叫江舟吧，以后的人生就像江河里的小舟，安安稳稳的度过所有逆流！”
江舟看着面前两个眼角带泪的年轻面孔，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过往的一切在他眼前飞速的倒流，随着他重重的砸落在地表，疼痛还未袭来眼前便一片漆黑。
恍惚中，他听到了女人的尖叫。
回到现在，伯明翰警局，一位警探低垂着头默不作声，面前肥胖的警探朝他怒骂着，唾沫横飞。
“该死的！你们居然差点把他杀了！你这个废物！你知道他是我们对开颅者帮的重要筹码吗！”
肥胖警探的胸口挂着一枚五角星，似乎还有些不解气，一脚踹倒面前的警探，警探迅速起身继续躬身低头。
“对不起先生，当时的情况.....”
年轻的警探还没说完，一脚又踹了过来将他踹倒在地。
“你们这群饭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时在做什么！身上一股子酒味和灰岩味！该死的！”
肥胖警探似乎早就知道当时年轻警探在做什么，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年轻的下属当时和他的朋友正在抽着灰岩喝着烈酒。
“对不起先生，我们.....”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如果开颅者帮为此不惜代价和我们开战你拿什么去战斗！抽灰岩的杆子吗！”
肥胖警探转过身，一只手颤抖的从裤兜里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随后把烟盒丢在地上，烟盒滑到年轻警探的面前。
“你们应该庆幸那家伙没死，如果他死了，我们就没办法去和开颅者帮谈判，那些该死的东西也无法回到我们的手里！”
他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着，一只胖手颤颤悠悠的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火柴划燃，把嘴上的香烟点起。
他长吸一口，随后吐出长烟，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先生，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怕那些家伙，他们不过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是的是的，亲爱的克利夫兰警探，他们只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可老鼠手里握着杀猫的刀！”
被称为克利夫兰的年轻家庭看着地上的香烟，默不作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警探要向那些黑帮谈判，就因为他们手里捏着一些刀？
良久，胖警探把烟头往地上一丢，恶狠狠的说：“去看守室，把他弄醒，我有话要问。在此之前，你和你亲爱的杰森探员最好保证，他是清醒的。”
说罢，他朝着地上的烟头狠狠的踩了一脚，用皮鞋尖反复碾压着。
克利夫兰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等！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胖警探看着克利夫兰离去的背影高声喊道。
“是，长官。”克利夫兰转身鞠躬，在胖警探的点头示意下离去。
胖警探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听筒，在轮盘上不断的拨动。随着电话接通，他原本难看的脸上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
伯明翰断刃教堂，开颅者帮议事厅内几个个穿着黑色大衣梳着大背头的男人争吵着，一旁坐着抽烟的女子默不作声静静的聆听着。
“听着迈尔斯，我们不能这么做！”
“塔吗的凯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两位黑衣男子争吵着，卡其色头发的男人揪住面前黑色头发的男子怒吼着。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得为了所有人着想！如果你因为康斯坦丁向伯明翰警局开火，所有人都得过逃亡的生活！”
黑头发男子一把扯开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卡其色男子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场内一片寂静。
“迈尔斯，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帮派里的其他人怎么办，他们......”
“够了！”
“不迈尔斯，你应该听我说，我们.....”
“我说够了！”
名叫迈尔斯的男人用力捶打桌面，凯文黑色的脸庞露出一副难看的表情，他没有继续争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从桌面拿起一支烟点燃。
场内再次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煤油灯在桌上映照出雾蒙蒙的空气和众人低头沉默的身影。
“我们应该去和他们谈判，我们可以交出手中的东西，但是John不能在他们手里。”
在场唯一的女人吐出一口香烟打破此刻的沉寂，缓缓说道。
“怎么谈？John在他们手里，如果他要我们全部去死我们也照做吗？”
凯文面露讥讽，像是在自嘲。
“就这么办，我们先赎回康斯坦丁，我们不能失去他。”
迈尔斯敲定这个方案，凯文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没有反驳迈尔斯沉默的抽着手里的烟。
“我们要怎么做，让谁去谈判？”场内一位打着领结的男子开口。
“托马斯，你和你弟弟一起去。”迈尔斯把烟头按进烟灰缸，狠狠的碾压着带着火星的烟头。
“我相信你们，你们一直都是帮派里经营的一把好手，John一直在培养你们，该你们为他出点力了。”
“好。”托马斯一旁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点头应下，托马斯则是面露难色。
“就明天晚上吧，约在火药酒馆。当天我会让帮里的人把里面清空，我们手里捏着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不会乱来的。”迈尔斯起身离场，他推开大门离去，不给众人商量的机会。
“他吗的！迈尔斯这个混蛋！”凯文突然怒喝道。
“够了凯文，迈尔斯一直对John忠心耿耿，我们也一直受John的庇护。”女子熄灭香烟，身上粉红色的睡衣掩盖不住她身上傲人的曲线。
“凯斯汀，连你也.....”凯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对她做出的决定很不解，脸上带着困惑。
“决定本来就是我提出的，我虽然没有迈尔斯那么忠心，但是我一样很尊重John，虽然他是个混蛋。”
凯斯汀拿起挂在椅子背面的黑色大衣把身体覆盖起来，开春的怀斯帝国很冷，这里一直在下雨。
“查尔斯，你知道该怎么做，你一直很稳重。”凯斯汀对托马斯旁边的男子说道，起身推开门离去。
凯文没有说话，他静静的抽着烟，脸上难看的表情久久不散。凯斯汀一直对John有意见，因为他从不尊重帮派女性的决定，他没想到凯斯汀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方案，这无疑是把开颅者帮往火坑里推。
伯明翰外城区的道路上，穿着黑色大衣的凯斯汀撑着伞追赶上迈尔斯。
“这样真的好吗？我知道John对我们很重要，其他人怎么办？”凯斯汀在雨声中小声开口，雨水打在伞上发出的声音让她烦躁。
迈尔斯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双眼早已通红。
“我们一定得把John带回来，一定。”
他的声音变的有点沙哑，喉咙似乎有点哽咽。凯斯汀也站在原地，良久，她点点头，走入了漆黑的小巷。
伯明翰警局看守室内，克利夫兰一巴掌抽向面前捆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他的脸上全是血，鼻子似乎被打歪了倒向一边。
“踏马的，死肥猪，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伯明翰的天了吗！”
他在男人面前来回踱步，双手放在腰间显得焦躁不安，脸上狰狞的表情和咬紧的牙关显出他愤怒的模样。
“醒醒！玛德！”克利夫兰一巴掌狠狠的抽向面前昏迷的男人，见他没有反应，把手指放在了男人的鼻子下。
“来人！提一桶水！”
“哗啦！”
一盆凉水浇在男人的头上，黑色的头发被水淋湿黏在一起，白色的内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江舟感觉整个世界都被冰块覆盖了，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一个寒噤，他悠悠睁开眼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男人有些疑惑。
‘我不是死了吗？嘶！好疼！’
他被五花大绑绑在了椅子上，双手被拷在后背无法动弹，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疼痛感。
‘玛德，我真下地狱了？地狱为什么是拘留所的样子？面前的地狱使者是警察？这是要审判我？’
江舟有点发懵，身子挣扎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
‘手指断了两根，鼻子也被打断了，胸口的肋骨估计也断了几根，吗的！’
他想起来了，刚刚做的梦里面这个男人出现过，刚刚自己的头发被他揪住然后被他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哟，我们强大的开颅者帮二把手醒了？”克利夫兰看着面前挣扎了几下的男人，戏谑道。
‘开颅者帮？什么啥鸟名字啊？老子什么时候成二把手了？’
江舟低着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自己的脖子火辣辣的疼。
“赶紧告诉我，东西在哪里，否则下次就不会轻轻的划过你的喉咙，而是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了。”
克利夫兰揪住江舟的头发，双眼通红牙关咬紧一字一句的对面前的男人说。
‘什么东西啊？吗的，老子下地狱也不至于受这折磨吧？等等，认我想想，我这是重生了？’
江舟的瞳孔微微收缩，这种痛感做不了假，他绝对是重生了，可是面前又是什么情况？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风波里，还在警察局里被拷打了。
“别装傻了，快点说话！”克利夫兰一巴掌抽过去，江舟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的头发被克利夫兰揪住无法躲避。
“忒！我要时间考虑，在这之前，我要一杯酒一支香烟一根火柴和一段思考的时间。”江舟往地面吐出两颗带血的牙，他的下颚智齿前后被打掉了两颗牙。
既然面前的人要求自己告诉他东西在哪，虽然现在不知道但是这一定可以换来一段单独思考的时间，现在脑子太混乱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
面前的警察一身烟味和酒气就证明这里肯定有这两样东西，东西肯定对他很重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切，谈判尚来是他的长处。
“看来我们尊敬的康斯坦丁先生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不过.....”克利夫兰抬手猛的抽了他一巴掌，沉声道：“我想他还没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咳、咳！”江舟剧烈咳嗽起来，肋骨断裂挤压着胸腔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如果我死了，你拿不到东西。放轻松点，我只是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不是吗？”江舟喘着粗气笑着说。
如果面前的男人可以不通过拷问自己拿到东西，那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所以他笃定东西肯定掌握在自己手里。
既然对方想要的东西在自己手里，那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
“很好！很好！来人，给我们的康斯坦丁先生送他想要的东西，给他松绑！”克利夫兰松开了江舟的头发，阴恻恻的说。
他扯了扯脖子上有点紧的领带，转身走出了拘留室。
随后有警卫进入房间把东西摆在了桌面上，拘留室也是拷问室，原先的桌子上摆满了刑具，如果江舟嘴硬等待他的就是酷刑。
现在上面摆上了一瓶深玫瑰色的酒，上面写着几个字母，旁边有一包白色的香烟和一盒火柴。
松绑的一瞬间江舟整个人栽倒在地，警卫被吓了一跳后撤一步，随后看了倒在地上和死狗一样的江舟退出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江舟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到在地上，右腿没有知觉只有传来的阵阵疼痛，他整个人撅着屁股脸贴着地面像是在坐礼拜。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还能动弹的手朝着地面用力撑了一下，他整个人翻转过来躺在地上看着拘留室天花板挂着的电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