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心里有些愤怒，但又被压住了。
对于凯文的话其实他是赞同的，不管怎么想那位女郎都不过是花一镑左右就能共度春宵的人。
这种人在外城不少见，甚至可以说遍地都是，大部分都失足妇女都会在脱衣舞会馆招揽客人，而能跳舞的则是价格抬高一些罢了。
可是江舟不这么认为，也许是上辈子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视人命为草芥，也许是压抑了许久的正义感作祟。
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没钱没权没地位的人，命连铺在地面上的煤渣都比不上。
“凯文，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上次给剪刀手帮三万镑是我们这几年来的积蓄。好不容易靠收保护费倒卖灰岩能让大家伙过上点好日子，你现在又冲出来当正义使者。”
凯文面若寒霜，用极为冷淡的语气说道。
“其实你应该去当警探不是吗？和那些老爷们一起做人上人管闲事，哦我忘了。我们尊敬的John是黑手党打手，是帮派二把手。”
江舟听着他的讽刺，反而笑了起来。
“凯文，你是什么身份这么和我说话？看来开颅者帮要换天了是吗？”
凯文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如果硬要论家族内的地位，他确实比不上江舟。
“我只是在提醒你，凯文，三万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最好擦干净你的屁股不然我会让它和老西斯特好好聊聊天。”
老西斯特是外城区出了名的老光棍，他在伯明翰轻工厂内上班，最爱干的事是找那些年轻帅气的男人们在夜晚聊聊人生。
凯文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只见江舟绕过他走了。
他脸上有几分慌乱，更多的是阴狠，双眼死死的盯着江舟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迈尔斯，你过来。”
江舟坐在会议室内的椅子里把脚靠在桌子上，好像他才是这个帮派的老大。
“怎么了？”
“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吧？”
迈尔斯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穿着粉红色的睡衣一头金色卷发，灵动的大眼睛到处瞧。
“凯斯汀，你不适合听这个。”
“不！我也是开颅者帮的一员，我要听！你别想让我去给你洗那些臭烘烘的衣服！”
凯斯汀倔强的扭过头，迈尔斯挡在她面前尴尬的挠着头，凯斯汀是他的妹妹，江舟是他的兄弟。
‘小朋友就应该去好好上学，而且你根本不需要洗衣服吧？’
江舟盯着倔强的凯斯汀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个倔强的学妹，她也是这样倔强的不肯低头。
凯斯汀作为帮派内的团宠，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活泼可爱整天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
虽然她整天嚷嚷着要为帮派女性争取主权，可作为团宠的她根本不需要做任何杂活。
“我是为你好，一会你会吃不下晚餐的。”
“不！我不会！求你啦John哥哥！”
凯斯汀见江舟有松口的迹象连忙拍着桌子保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仿佛有两幅面孔，在遇到事情时她变的冷静充满决断力。
John和迈尔斯一直把凯斯汀保护的很好，这个小魔女整天无忧无虑的，她的房间也是帮派里最大的。
迈尔斯、John、凯斯汀三个人从小在伯明翰的孤儿院长大，迈尔斯是他们里面年纪最大的所以理所应当的当了大哥。
在John不甘忍受院长的唠叨而且觉得自己能干出一番事业的时候，他拉上了迈尔斯，两个人想成为伯明翰的两把利剑横扫伯明翰市。
凯斯汀则是一个意外，这个小跟屁虫是迈尔斯的亲生妹妹，见到自己的两个哥哥要出去谋事业硬是要跟着。
在以前迈尔斯和John没建立起外城区的开颅者帮时，他们二人还只是街道的小混混，每天去打其他小混混。
简单来说就是，小混混敲诈外城区居民，他们敲诈小混混。
那时候还是半大小子的两个人常常要护着凯斯汀这个妹妹，有一次一个混球看凯斯汀长的可爱就想动手动脚被他们打了一顿。
那小子在外城区还有好十几个兄弟，他们围着John和迈尔斯一顿痛殴，后面有凯斯汀在抽泣他们硬是没退一步。
两个人打翻了十几个人，John的背也留下了一道深入骨头的刀疤。
为首的那人现在建立起了剪刀手帮，是他们的老大。
江舟的脑子里还有这段记忆，很深刻，那天下着特别大的雨。
迈尔斯和凯斯汀为了救他跪在雷鸣教堂的门口，牧师以前是个医生，最终还是被兄妹俩打动给John做了简易的手术。
消毒是用烈酒，那疼痛是他至今感受到的最深入内心的疼痛，因为他看见了迈尔斯和凯斯汀蹲在床边流着眼泪看着他。
“John！”
凯斯汀铃铛般清脆的声音把江舟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颇为无奈的示意迈尔斯把门关上。
见江舟默认了，凯斯汀一脸开心的转身把门关上。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迈尔斯坐到了江舟的旁边，江舟也把腿放了下来，正要开口就被凯斯汀打断了。
“我知道我知道！在西里斯街的一家脱衣舞会会馆里有一个舞女被杀了！”
江舟点点头，迈尔斯则是疑惑不解。一个舞女而已，为什么要让他来会议室商量。按照他们以前的方法就是给巫女拉到乱葬岗埋了，给店家陪点钱，把闹事的人腿打断。
这套流程还是John提出的，受到了帮派内众人的认可。
“不止这么简单，迈尔斯，她被......”
江舟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会措辞。
“她的内脏被掏空了，血液被用来画画，那家会馆里面全是用血画的奇怪图案，牧师说是献祭。”
“献祭？”
迈尔斯属于那种能用屁股思考绝对不会用脑子的人，你只要告诉他干谁他马上去干谁。
“我观察了现场，舞女的所有可以被掏出的器官都被掏走了，而现场没有那些残骸。”
凯斯汀的小脸有点发白，她只是知道死了一个人，没想到会死的这么惨。
“凯斯汀，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那几个家伙没被逮到之前。”
江舟看着小脸发白的凯斯汀叮嘱道，这丫头就是喜欢凑热闹，说了又不听。
“那你喊我过来是想？”
“我们晚上一起再去一次现场，我感觉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什么？晚上还去？”
“对，现在是雨季，明天一定得把尸体拉去乱葬岗埋了不然会发臭。”
迈尔斯不说话了，江舟的用意他显然是没get到一点，他只感觉小脑有点萎缩。
江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一脸认真但是根本听不懂的样子表示无奈。
“我刚从防剿局出来，我虽然让周围的人别传播，可是连凯斯汀都知道了。”
“哦！你的意思是防剿局明天就会来，然后你又会被逮进去！”
迈尔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中写满了我懂你。
“可是我们晚上再去一次是什么意思啊？你直接让人拖走不就好了？”
“笨啦，John是想查清楚舞女的死是怎么回事！”
凯斯汀一记手刀轻轻的敲在迈尔斯的脑袋上，迈尔斯摸着脑袋瞪了她一眼，眼神里透露着看笨蛋的味道。
“John不是说了吗，牧师判读是献祭，这不就是为什么她死了。”
“没错，可是疑点太多了。如果要献祭不应该躲起来做吗？路上随便找一个失足妇女骗回家就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大庭广众之下？”
迈尔斯只觉得失足妇女这个词很妙，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好像是经常来买散灰岩的小混混吧？也许是嗨了？”
“有这个可能，一会我去问问西里斯街的兄弟。”
“那我们还去什么？”
“去搜索现场到底有没有残骸，不能给防剿局留下任何把柄。”
江舟说完敲定了这件事情，迈尔斯认同的点点头，凯斯汀则是已经没有了刚刚小脸发白的样子，她跃跃欲试。
“不行。”
凯斯汀刚想张嘴就被江舟否决了，他能猜到这个可爱的妹妹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定是晚上和他们一起去。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要是那几个人晚上回到了现场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凯斯汀。
凯斯汀腮帮鼓了起来，气呼呼的看着江舟。
“绝对不行，凯斯汀，你晚上老实一点睡觉，我会让福兰阿姨看着你的。”
福兰阿姨是John给凯斯汀请的老师，他认为哪怕凯斯汀是个女孩也要认字读书，何况平常也没什么事。
“John说的没错，你不能去凯斯汀。”
迈尔斯也是点点头，这个可爱的妹妹绝对不能出事，这是他的底线，另一条底线是John。
凯斯汀气鼓鼓的走了，她心里想的是这两个家伙又要丢下她去找乐子了。
和迈尔斯敲定时间后江舟离开了教堂，牧师正在神像下做着礼拜。
这里和江舟生前的大英不太一样，名字变成了怀斯钱却还是英镑，而这里的信仰也是如此。
在这个国家里有三种信仰，一个是现在牧师信奉的神明，征伐断刃之神齐伯利特。祂掌管着征服和力量，是一位渴望战斗的神明。
而另外两个则是雷鸣女神西里比亚和焚日铸炉泰德梅拉，一位掌管健康和活力，一位掌管转变和毁灭。
在这里这三位都有各自的教堂，外城区设立的就是断刃教堂，靠近内城区的是雷鸣女神的教堂，而内城区坐落着恢弘的焚日铸炉教堂。
“John，关于上午的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
“算了吧牧师，现在我们的肚子都在哀嚎呢，我的建议是先去填饱肚子怎么样？”
江舟笑着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牧师张了张口，也许是肚子也饿了便点了点头。
二人走出教堂，牧师叫海德，后面的是什么牧师不提他们也没问过。牧师总是在手里拿着他视若珍宝的征伐记，去哪里都不离身。
关于怎么和牧师相识的倒是是一个有趣的故事，John和迈尔斯准备建立开颅者帮的时候苦于没有开会的地方。迈尔斯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作为未来执掌伯明翰市黑暗层面的掌权手，一定要有一个符合身份的地方才行。
于是他把注意打到了断刃教堂，这个教堂就很符合他对“气派”的理解，何况征伐断刃之神掌管的就是力量。小脑思考的迈尔斯一拍大腿就决定把这里当作聚集地，也不管教堂里面管事的同不同意自说自话的就往里塞人。
作为断刃教堂唯一的牧师，海德看着这么多面包人往里面进一下子就蒙了。外城区设立的断刃教堂是三位神明里最冷清的，因为没人信服单纯的力量，更多的居民都希望自己能健康。
内城区的老爷们则希望焚日铸炉大神可以保佑他们把所有东西转化为亮晶晶的钞票，所以断刃教堂是最冷清的。
看到这么多面包人往里面进中年的海德牧师顿时老泪纵横，一边祝福这这些虔诚的信徒一边向征伐断刃之神念诵祷告词。
他热情的上前引导这些虔诚的信徒们，嘴里念诵着“天呐愿断刃之神保佑你们”一边让他们交钱，进教堂肯定要交钱做礼拜的不是。
然后他被迈尔斯一巴掌拍倒了，真正让海德气抖冷的原因是，迈尔斯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还说着“哪来的申金”。
这件事一度被帮派的兄弟们拿来作为调侃牧师的谈资，后来还是John请牧师去了一个星期的脱衣舞会馆才让他消气。
当时去的时候牧师一脸大义凛然，声称这是为了替征伐断刃之神体察下层可怜妇女的情况。
然后就是不断的体察，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二人走在街上，居民胆怯的向江舟打招呼江舟没有搭理，反而是海德不断的回应居民的招呼。
“所以呢牧师，你要和我说什么？我先说好，如果你让我吃不下饭我会让你一段时间无法体察民情。”
“什么意思？”
“我会打断你的腿。”
海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黝黑的脸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