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莉丝那一番根本就没有人想听的关于男同性恋的高谈阔论,原本气氛就不是很热闹的教室被一股尴尬的寒潮狠狠降了一次温。而希罗卡签约的出版社的编辑长不惜砸破大门也要来催稿的行为更是让氛围骤降值了冰点
更要命的是,这个编辑长刚一进屋,就发现了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
「......」
「......」
谢莉丝好好地确认了一遍这个被称为编辑长的女人。最终她确认了。无论她的外观,穿着,声音,还是行为,都和十多年没联系过的好友:森之魔女拉尔薇完全一致。就算时光荏苒也没有改变这个女人的任何特征。因此,谢莉丝下意识地和她打起了招呼
「这不是拉尔薇吗?自从我和库鲁伊的婚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过得好吗?」
「......你,你认错人了吧?」
但对方却错开了眼神,同时汗流浃背。一把摘下头上的魔女帽藏在了身后。拉尔薇明显是认出了谢莉丝。但却故意装作不认识。这让谢莉丝颇为意外
「我哪有认错?你不是拉尔薇还能是谁?」
「我,我是....」
拉尔薇想要否认,但希罗卡,奇亚娜,达修都在场。这三人早就认识她很久了。拉尔薇装傻也没用。尤其是达修,他听母亲直接喊出了拉尔薇的名字,对此感到十分意外
「妈妈?您以前和编辑长认识吗?」
「是啊,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和你爸爸结婚的时候还是她当的主持和证婚人呢。算是一段孽缘吧」
「诶!?她和爸爸也认识吗?这么巧的吗?」
「还有,这女人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我当初还去她家给她做过饭....」
「够了够了!!」
眼看谢莉丝要把自己过去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抖出来,拉尔薇急忙制止了她,一把拉起谢莉丝的胳膊和她一起来到走廊之中。只留下还处于震惊之中的三个精灵在教室里。
......
等她们远离了教室,来到走廊尽头之后,拉尔薇才不情不愿地撇撇嘴,重新戴好帽子
「......嗯,对,我就是拉尔薇....好久不见了,谢莉丝小姐...」
「我猜就是你。不过刚才你干嘛故意装不认识我?」
「这个嘛....说来话长。咳咳...对了,没想到你就是达修的母亲啊。我最初见到达修的时候听他姓亚什,还以为他只是碰巧和你们家同姓的呢....话说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还真快,当初给你们主持婚礼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样....」
「是啊。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和库鲁伊才刚刚结婚,现在的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在我眼里这些孩子们也还像是个小家伙一样,一点都没有他们已经长大了的实感」
「你们生了三个啊.....嘿.....听起来挺幸福的嘛....哈哈...」
聊到这,拉尔薇突然变得有些落寞,精神萎靡。
「再看看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男人要,一直都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真羡慕你啊...」
「就你那点生活能力没人要也很正常吧。大家都是想找个伴互相扶持的,没人想找个祖宗供起来伺候的」
「咕.....不要再提了...」
「话说回来,你不是开店卖魔导书和魔法药水的吗?为什么要去当什么出版社编辑了....」
「呀!我说了不要再提了吧!!」
见谢莉丝扯到职业的话题,拉尔薇顿时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想要掩饰些什么。她一惊一乍的动静让谢莉丝有些不爽地撅起嘴来
「干嘛?有什么不能问的?瞎叫唤什么?」
「这......」
「让我猜猜看..........啊,莫不是你的店经营不善倒闭了,所以你只能跑去给别人打工?」
「咕!?......你,你还是那么敏锐啊,谢莉丝小姐....」
「果然是这样啊。我当年就觉得你的店没了我的照顾早晚要关门大吉,现在一看果真应验了」
「呜呜呜.....」
谢莉丝说的正中靶心。被说中心事的拉尔薇委屈地落起泪来。
自从谢莉丝不再去拉尔薇那里喝药,老老实实地在家当家庭主妇之后,拉尔薇的店就此少了一个固定的收入来源。
拉尔薇也考虑过扩展业务范畴,吸引更多的客人。不仅大量进口了许多稀有的魔导书,魔道具,更是大批采购了十分独特的炼金术材料。甚至扩张了店面面积。
但是,这几乎花光了拉尔薇所有的存款。就算之后的经营状况对比以前有所好转,但还是入不敷出。大量囤积的商品卖不出去,店面维护成本和租金反倒越加沉重。最终,拉尔薇不堪重负,关闭了门面....
以上内情拉尔薇并未说明,但谢莉丝凭借自己的推理能力和想象力,大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不过她很在意一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片森林,去别的地方做买卖啊?精灵不买你的东西,人类也会买的吧。你作为森之魔女应该也算是小有名气吧」
「我,我也考虑过啊...可是我租的地皮还没到期,如果提前结束合约的话要付一大笔违约金。不结束合约的话每个月又要交租....在合同彻底结束之前我是离不开这片森林的...」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卷铺盖走人啊。出了这片森林这帮精灵还能追出来讨债是怎样?」
「你是要我当老赖吗?我可是伟大的森之魔女诶!怎么可以干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怎么也比饿死街头好吧?」
「我们魔女都是很注重声誉的!这件事传开的话,就算去外面开店也不会有人来买我的东西的!」
「你们魔女和精灵族一样,都是一群脑子转不过弯的死心眼啊....」
谢莉丝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两人之间关于诚信问题的见解是截然不同,无法达成共识的。再多纠结下去毫无益处,反而会使得关系恶化。干脆换个话题
「你不开店就不开店吧,怎么想起来去当什么编辑了?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两下子」
「这个嘛...」
关于这个问题,拉尔薇倒没有进行多少隐瞒。毕竟这不是拉尔薇难以启齿的黑历史,反倒可以因自己的经历而自傲
「起初我只是有点病急乱投医啦。毕竟我是个魔女,干不来体力活,就想找个坐班的工作干。因为我家离一间出版社很近,也是为了图方便,不想天天跑很远的路上下班,就去那里应聘了...因为我平时喜欢读书,精灵之森有很多有名的著作,我也都拜读过。也算是对文娱领域有一些见解吧。就这样入职上岗了...」
起初拉尔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编辑。一切都从基础干起。但拉尔薇凭借自己独到的眼光挖掘有潜力的作品,捧红了一个又一个作家。让原本规模较小的出版社迅速成名,引得森林内许多有创作梦的精灵都来投稿。因为拉尔薇拥有魔女独有的法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同时审批多部作品,一并给出修改建议。进行校对工作的时候更是可以用魔法直接提取文章中的错字病句进行修改,不必从头至尾看完整个故事。工作效率极高。她一个人几乎完成了同样时间内二十个人份的工作。
优秀的履历再加上以一敌众的效率,最终让拉尔薇入职几年后就坐上了编辑长的位置。也壮大了出版社的规模与业务。对比以前饥一顿饱一顿,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现在的拉尔薇从各个方面来说都算是柳暗花明了
「.....后来,我相中了在这个学校就读的希罗卡同学,帮她出版小说。她毫无疑问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创作出了风靡全国的作品,虽说文学功底还有些稚嫩,但只要肯努力的话,我相信她日后必成大器。我们出版社也很看重她,想持续培养她。但是这个孩子很像过去的我,十分邋遢懒散,毫无生活自理能力,不思进取。每逢截稿日她都是卡着点在最后关头才交稿,甚至还有过了截稿时间,导致我们不得不调整宣发与出版时间行程的经历。也弄得我们头疼不已。所以我加强了对这个孩子的监管,只要没事干就来学校督着她干活。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认识了达修的....」
「哼.....原来如此啊....」
谢莉丝听罢点了点头。看来这些年来这个魔女过得也不容易。但她已经不依赖自己就能有所收入,那可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不过,有一件事谢莉丝并不理解
「....不对啊,那你见我的时候为什么要装不认识我啊?你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至于这么避讳吗?」
「这个....」
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拉尔薇扭捏地转了转食指,很勉强地开了口
「...因为我们魔女都是很注重名声的啊。我以前的同伴们都在各自的本职领域里发光发热了,不是大炼金师就是大魔导师,还有许多有名的占卜师...我不仅把本职工作给丢了,而且还把魔法用在和魔女毫无关系的事情上....这怎么好意思和谢莉丝小姐你说啊...」
「.....我觉得你纯属想得太多」
「谢莉丝小姐不也一样吗?你以前是魔王,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失去了力量,变成了一个平民吧?道理类似啦!」
「嗯....你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我重新做回魔女的工作的话肯定不会躲着你啦...假设你找回了力量的话,也不可能饶了我吧?毕竟我可是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诶」
「是这样吗?」
话说回来,拉尔薇对谢莉丝的认知还停留在谢莉丝结婚的时候。之后的事情谢莉丝根本就没有对拉尔薇诉说过
所以,有个事实拉尔薇并不清楚
「可是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啊」
那就是谢莉丝已经变回了魔王。
「...............诶?」
「别装傻。我说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现在的我又重返魔王宝座了哦。不仅如此,我的力量甚至比以前还要强大不少。你当初说我的力量根源坏了,无法恢复了,看来只是危言耸听啊」
「不............我,我没有危言耸听.......」
得知谢莉丝的力量恢复后,拉尔薇顿时汗如雨下,全身因恐惧而不停地颤抖。如果不是她还有作为魔女的最起码的尊严,否则早就悄悄失禁了
「你....你的根源确实坏了啊.....我认真查看过的,不可能恢复才是的....你....」
「怎么?你不信?那我要不要夷平一座山给你看看?」
「别别别!我信,我信.....」
拉尔薇是魔女,她能感受得到,谢莉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涌现出了庞大的魔力。别说是一座山,谢莉丝说她能把整个精灵之国给平了,拉尔薇都信。她散发出来的魔力之强就是有这种程度的说服力。拉尔薇没有撒谎,当年经过她认真地观察与诊断,谢莉丝的魔力根源确实已经没救了。但不知为何,她的力量还是回来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回想起当年对谢莉丝的一些态度和行为,框她花钱,请她给自己做饭,还在女神祭上挑逗她....拉尔薇汗毛耸立,惊恐万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僵硬的嗓子里挤出磕磕巴巴的声音
「谢莉丝小姐...不,不是....魔王陛下....你......您....既然恢复了力量...还在这个破森林里....干什么?魔王城那边的...工作呢?」
「国家的事务我都暂时交给我家参谋去处理了。那家伙很能干的哦。不管内政还是带兵打仗都是一等一的优秀。有他在我可以放心地去任何地方打发时间。我不在的那几年也是他独自撑起了整个魔界的正常运作,可以说是有经天纬地之才」
「是,是这样吗......那,那魔王陛下对这片森林有何展望...?」
「嗯,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正在调查结界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等结界破掉之后我的军队就会踏平这个国家」
拉尔薇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就是担心会有这样的结果。听到最后,反而证实了拉尔薇的担忧。
她不顾形象也不顾场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用苍白又恐惧的语气壮起胆子来请求谢莉丝
「求,求求您....请您网开一面....我,我虽然因为过去的失败而对精灵族没什么好感....可是当上编辑之后...我,我也受到不少精灵的照顾...也从文字里看到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也感觉自己所喜爱的文化可以在这个地方茁壮成长......我,我不希望这个国家和那些有前途的孩子们就这样消亡!」
谢莉丝本来只是很随意地回答朋友的问题,并不像拉尔薇那样考虑过多。看到拉尔薇跪下的时候着实有些意外。但她很快也理解了拉尔薇这么做的目的和她此刻的心态。饶有兴致地回答
「哦?怎么,你是想阻止我吗?我可有言在先,胆敢在我军的伟大目标面前捣乱,碍事的家伙,我可是格杀勿论的」
「不....不敢!我只是....」
「只是什么?求饶吗?求情吗?想打感情牌吗?」
「呜......」
「哈哈哈,放心吧,只要你别做那种不自量力的傻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打算难为你。毕竟你也算是我半个闺蜜嘛。如果你肯投降的话,封你当个护国法师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那样你引以为傲的魔法也可以有用武之地了哦。这不是好事吗?至于这片森林....我自有打算,不过一切也还是要等结界被破解了之后再说」
「咕........」
「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就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好相处吧,魔女小姐。哈哈哈哈!」
「.......」
作为魔女的拉尔薇并不是没有战斗力。但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那点魔法在这个魔王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激怒了谢莉丝,到时候这个森林就会迎来灭顶之灾。虽然很耻辱,但拉尔薇也只能选择屈服。她紧紧地咬住牙关,痛恨自己的无力.....
「妈妈!编辑长!」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达修的声音。他奔跑着向她们靠近过来,同时嘴里大喊着
「学姐她....学姐她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