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出双入对的情侣,贺良却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霓虹灯映照出他孤单的身影,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删除掉了前女友的联系方式。
就在刚刚不久前,他跟相恋一年多的女友提出了分手。
高中时,他们是同一间学校的学长学妹,那时候大家都忙着学业无心谈情说爱,到了大学后又各自奔东西,断了联系。
一次偶然的冬季漫展,两人再度相遇,回想起青春懵懂时的往事,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成了情侣关系。
头三个月,两人的关系甜蜜又温馨,与绝大多数幸福的感情故事一样。
热吻相抱,坐摩天轮俯瞰城市的轮廓。
牵手逛街,在大街小巷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与合影。
但后来,前女友的脾气越来越大,但凡有点不顺心的地方,就会逮着贺良一顿痛骂。
每当这个时候,贺良则会露出那副温柔和煦的笑容,很理解的抚摸着她的额头:“没事,自己找的女朋友,说什么也要往死里宠。”
然而迁就与耐心并不能换来理解和改变,前女友性情愈发暴躁,两人争执吵闹的频率飞速上升。
最终,所有的矛盾都在今天爆发了。
因为约会堵车,贺良来晚了一点,前女友又一次拿出自己出国留学时的高质量学长贬低贺良,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顿。
“我真不知道自己瞎了哪只眼睛,会看上了你!”前任抱怨奚落说。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分手吧,祝你幸福。”贺良叹了一口气,果断甩了这个刁蛮前任。
在前任诧异与震惊的目光中,贺良转身离开,顺手将买来的礼物项链丢进了垃圾箱里。
前任蹲在地上悲伤哭泣,大声嚎啕,吸引了路人的侧目,但贺良无动于衷。
他虽然温柔而善良,可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
随着脚步走远,前任的哭泣声渐渐听不到了。
再次成为单身贵族,贺良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放松和释怀。
“真是讽刺的七夕节。”贺良无奈苦笑。
忽然间,下雨了。
情侣们手牵着手,跑到商业街的店铺里躲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水泥地,演奏出一首欢快的旋律。
而贺良却仍在雨中漫步。
人心非草木,哪怕他分手时极为决绝,又怎么会一点也不难受?
但在雨中漫步的,并非只有贺良,还有一群奇怪的人。
他们没有带伞,踮着脚走路,就像是行尸走肉,魂魄脱离了躯壳一样。
浑身披着遮脚的长袍,仔细看脸上也没有五官,平整的像是麻将牌里的白板,衣袍里仿佛空荡荡的,寒风吹过,轻盈得根本不存在重量。
雨水落在身上,蒸腾出袅袅白气,发出滋滋滋的响动。
甚至能与活人、障碍物穿身而过。
【亡灵】
[介绍:万物生灵凋零后,皆有一缕幽魂浮现,徘徊于尘世,不知欲往何处去。]
瞧见这样的一幕,贺良并不惊讶,他的眼眸上出现了一行解析文字。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秘密,自己有着一双奇特的眼睛,能觉察常人不能所视之物。
校园厕所里不断啼哭的死婴,车祸现场拦腰而断的亡者,坐在坟茔上露出惨白牙齿对人大笑的老人……
并且还能自然标注出相关讯息。
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而在这群无知无觉的亡灵里,却有一个穿汉服的女孩子跳着舞,迎着雨水,摆动着裙裳,身姿翩若惊鸿,完美卡着雨水滴落的节奏而动。
她一边跳舞,一边吟诵着什么词:
“世间百般孽,死后尽消解,持咒常诵念,清净消三业。亡者!彼岸!莫执念!请随吾归于幽冥!”
闻此声,附近徘徊的亡灵纷纷向着她聚拢而来。
她似乎充当着引魂者的角色,不断以舞蹈和念词指引亡灵们归去的方向。
而除了同样站在雨水中的自己,没有人能瞧见这个跳着舞的女孩子。
“她是谁,又在做什么?”贺良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缓缓跟了上去。
女孩带着亡灵们穿街走巷,然后来到了一条偏僻的马路上。
那里停靠着一辆公交车,亡灵们纷纷排着队走了进去,那女孩是最后一个乘客。
只不过在登车前,女孩扭头看了贺良一眼。
“你一路跟来,有什么事情吗?”她朱唇轻启,问道。
“没什么事情,就是随便瞧瞧。”贺良耸了耸肩,刚准备离开,却听那女孩手中忽然变出了一卷竹简,她拿着竹简瞧了瞧,又道:“你叫贺良对不对。”
“没错。”贺良很诧异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后面那句话。
“贺良,今已寿终正寝。”
“你也是亡灵,那这辆引渡车上,也该有你的位置,请上车吧。”女孩收起竹简,露出一副温柔的笑意。
……
……
贺良坐在公交车的尾部,身旁是这神秘的女孩子。
女孩子拿出了一只耳机,询问道:“听歌吗?”
浑身绑着锁链,无法动弹的贺良点了点头。
无端端被人说死了二十三年,是在逃尘世的亡灵,要被抓回幽冥界,不论换做谁,第一反应都是跑。
可贺良刚跑出几米,女孩子双手掐诀,一条青色的锁链就凭空飞来,直接把他捆住了。
就这样,贺良被迫无奈的上了引渡车。
此刻他和神秘女孩一起听着歌,低沉的旋律响起。
“如果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为何还会有这么多痛苦。”
“是什么遮住了你的双目,不再珍惜我的付出。”
伴随着女歌手那哀婉深沉的歌喉,贺良被勾起了痛苦的恋爱回忆,他说道:“切歌。”
神秘女孩拿出手机摸索,下一首歌曲是电视剧东宫的主题曲《初见》。
“忘川水,静看红尘是非,时光倒回,饮下忘情一杯,若如初见,为谁而归。”
贺良嘴角抽了一下,继续说:“切歌。”
可无论神秘女孩怎么换歌,每一首都是爱情主题的。
“我不听歌了,谢谢。”贺良说。
女孩子拔掉了他的耳机,自己默默欣赏了起来。
这个时候,引渡车已经驶入了一架古色古香的石桥上,窗外是浓郁化不开的雾气,桥杆上悬挂着大红灯笼,殷红如血。
摇曳的风中,隐隐传来不知何人的哭悼之声。
“你是死神吧。”贺良问神秘女孩。
“嗯,我叫虞采薇,但死神这个词并不精准,准确来说我是无常,只不过修为低微,暂时只负责护卫徘徊尘世的亡灵平安抵达幽冥界。”
她轻声道。
分手之后,我邂逅了死神小姐?
贺良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