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石棒碾成粉末的火药草里,再加入一点结晶草的根须,随后继续碾碎直到根须出水,和粉末粘合在一起。
火药草一般生长在岩石中间,用处就像名字一样,会炸,但你用火烧也不会炸。
你必须要有一定结晶草根须来聚集它里面的某种成分,随后再加入一点万能的魔力,根据根须的含量和是否充分捣碎,会决定它是立刻爆炸还是等一下再爆炸。
简称土制炸药。
用手团成团子,放在一旁晾干就好。
火锅坐在一旁看着我捣药,不理解我在做什么。
“这小玩意的威力小的可怜。”火锅捻起一块半干的团子说道。
“但对于那些怕火的也算够用了。”我低下头整理草药。
“那不是还有....”火锅想起了他的任务,默然不语。
“你为什么会来抓叶子?”我转头问道,一旁对着营火发呆的叶子也竖起了耳朵。
“因为这是族里的任务,他们只是给了我几张地图,就把我赶下山了。”他低声说道。
“只要做完我想干嘛就可以干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北方的掘进山我想去,南方的不静海我想去,一直在贫瘠的群山里,我甚至连同族的尾巴都想吃了。”火锅絮絮叨叨的说着
“虽然我们喝岩浆吃矿石,偶尔冬年山上的池子冻结吃冰算是唯一的兴趣了,如果要说为什么,也只是一代代的习惯。”
“我原本也是跟他们一样,乏味,死气沉沉,似乎是只要活着就是一场值得称赞的胜利。”他纤细的手指上冒出一点高涨的火苗,一下窜到洞窟的顶端,最后分叉消失。
“但是现在你看着似乎有点迷茫。”我冷不丁说道。
“迷茫?怎么可能,我自由的未来就在前面,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他牵强的笑了下。
“那你为何不直接把我烤成鼠干,然后恢复形态把叶子带走奔向你美好的生活?”
“你在等待某个答案,不然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平静说道。
叶子悄悄扯了一下我的衣摆。
啊,我知道,我知道,迷茫的龙先生大概是人生第一次任务被我撞上,好巧不巧的他又有点良心,所以下不去手。
但是旅程总会结束,与其死缓不如赶快做个选择。
火锅表情挣扎,突然身影消失,下一秒,他的尖爪扼住了我的喉咙,缓缓提起。
“你看着不像适合做这件事的。”我右手掐住他的尖爪艰难说道。
火锅莫然不语,手上力道逐渐加重。
“我一直觉得魔药很有意思,他们互相搭配产生了千万种效果,令人着迷。”我艰难的摊开左手手掌,里面是一片结晶草叶,叶片有着单薄的顶端和厚实的底部,“结晶草的叶子一般都认为没什么用,但是叶片薄的部分和厚实的部分,如果你放入嘴中,会呈现出两种相反的味道。”
“薄的部分有凉凉的一丝甜味,厚的部分又火辣,仿佛要把你嘴巴烫掉,之前吃烤肉的时候我就想加点这东西。”我笑道。
啪嗒,我从半空摔了下来。
“咳咳。”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你,就在研究这些吗?”火锅开口,声调却毫无起伏,我疑惑地看向他。
“之后呢,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坦然道:“我只是看到什么漂亮的花,就想着去欣赏或者带回家,看到感兴趣的会去学习,累了就想着睡,仅此而已。”
火锅盯着叶绿,他铁灰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我耸耸肩,站起身继续把草药碾碎搅拌,“也许哪天可能出了意外,我没能顺利活下去,如果那一天到来,我希望把这些不算秘密的东西写下来, 出版变成什么野外调味手册也好。”
火锅安静地听着,平常他总是兴致勃勃围观叶绿做的一切事情,可这一回,他像是对做药毫无兴趣似的,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绿。
“火锅。”我平静地注视着那双无机质般通透的竖瞳,“不要把我的药草烧了。”
地板热的烫脚,就像埋藏着岩浆。
“我不在乎那些草。”火龙敛去了往常的笑容,这倒像个BOSS了。
“但是我在乎,放过它们好吗。”我朝火锅笑了笑。
我重新拿起石臼,沉闷的钝响碾碎了煎熬的沉默。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萦绕在周身的热度消退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我会放过你。”她听到火龙闷闷的声音,“你最好不要背叛我,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信任一个人类。”
疑问已经涌到喉头,但我还是咽了回去。她向火锅伸出手,笑道:
“真巧,这也是我第一次跟一头龙做朋友。”
根据火锅的地图,目标中的森林像一条细长倾斜的梭子,擦过山麓刺入海中,因此上部是有坚实土地的森林和高原,下部则是横穿大陆的水路。
因为龙先生不想带我们直飞目的地,我们就一边地取材,一边旅行。但这走了几天也只走了十分之一的长度,大部分时间还都被潜伏在森林里的魔物或水怪浪费了。
再之后的路更加危险我们只能倚靠龙先生刷脸度过,但即使如此旅途仍旧危机重重,除了不时钻出的巨型魔物,还有凶残矫健的鱼人和水马。火锅之前独自来这里时经常看到深蓝色的河面泛着殷红,那不是个好兆头。
“因为有魔物在水下?”我忍不住问道。
“不,”火锅一面在她的脚上施漂浮咒一面解释道,“那意味着人的尸体已经支离破碎。”
我挑眉:“你还会捡尸?”
火锅摇摇头:“我没有那个精力把尸体搬回去安葬,最多只是把他们放在大道上,自然有捡尸人带走。”
“想不到你还挺热心的。”
火锅耸肩:“强大的法师会直接施展复活术,这样根据公约,可以直接获得复活者的五成的财产。”
我打趣道:“果然你不缺钱。”
火锅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让叶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从没见过这个没心没肺的龙露出如此沉痛的神情。
“不,”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起伏的水浪声里,“那是我永远做不好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