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我在乎仪式的时间,定下时间后我如释重负,时间也是仪式重要灵魂的一部分。但卡密尔不在乎,因为这是少有的没规定确切时间的仪式,她甚至因我热衷于确定时间而不解。她说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权全在我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卡密尔和我是仪式角色精神的守护者,但我还是时间的守护者。
有时候卡密尔有事不在,只有我在。
神殿请来了负责监督仪式进程的监督者,在现场,监督者安排我演了充满了滑稽爱情的一幕。他编纂的夸张的情节尽可能小题大做,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让清泉女和巫王恋爱这种事。
“我的建议是按照古老的剧本来演。”我竭力保持冷静。
“我们需要爱情,这样后面会更悲剧,效果会更好。”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轻蔑,着重强调了“悲剧”二字。
“按照剧本来演会有更多悲剧。”
我反驳。你知道的,就算神殿同意这个剧本,没有历史共鸣,它就不会长久,改编不是乱编。
尽管那时我不确定,卡密尔从哪里找出来这本古朴的剧本,这场仪式会不会有共鸣,会不会有那所谓的权柄,我还是这么说。
我是主持者,我希望我的仪式保持它最原始的模样,我也是主持者之一,我不能容忍它长着一张烂俗悲剧的脸,然后把我和卡密尔的名字摆在上面。
我宁可它没存在过。
我向前走了一步,平静地盯着监督者:“听着,如果你执意这么演,那我们就不用拍了,这种故事我和卡密尔都不会同意。”
当我斩钉截铁般说这番话时,我认识卡密尔的时间并不长,也只限于合作。后来我向卡密尔提起这件事,她只会温和地说,我做的是正确的,她也不会同意那样的剧本。
最近大森林有一种风向,他们藐视古人的探索而独自决定故事,声称这会让仪式效果更好,但结果往往也是不好不坏,这让我感到一种亵渎。
如果在我们的共同主持中,我可以任意删改,乃至让它面目全非。
说真的,我该有那么大的权利么,往往我才是那个顶着卡密尔的名字为所欲为的人。
即使我们有全然不同的理念,只要我坚持,卡密尔就会退步。她站在我这边,一如既往宽容我所有的坚持。
我没有办法把这场的亵渎告诉她,这是我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亲爱的卡密尔。
监督者最终妥协了,幻术师也帮我说好话,我们按原来的剧本演。悲剧也很多。
神殿认可我们的仪式剧本。为了拿到使用场地的机会,我们没日没夜地演了四次全场。然而,神殿主管场地的长老告诉我们,他们还想继续看下去,好看我们能走到哪一步。我都要被气笑了,忍无可忍,我说:“没门。该拿主意了,演还是不演。”我们的森林之王终于提上日程。
之后又经历了长老换届的风波,我还记得我们轮流去另一人的家里校对细节。事情总能按时完成,我们的合作总是浑然天成。第一次完成全场的后,卡密尔告诉我:“走吧,我订了橡树屋的晚餐。庆祝一下,我请客。”我不记得我是怀着各种心情走进那个经典的树屋餐厅,只记得餐厅的灯光恰好,动物浮雕的木杯里的紫红色让我移不开眼。
你为什么要把我灌醉?
我不解,但我欣然接受,续酒,换成果子酒。
她说,听着……
之后我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我只记得那天,月光撒下柔软的树影,巨石门环绕,我走进了其中一扇石拱门。
演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