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恼怒

作者:豆子FV 更新时间:2024/7/16 21:40:22 字数:2750

“今天并不是规定的日子。”艾诺的面无表情地说。小工坊的门没有锁,不受欢迎的访客也能自由地踏进门槛,她已经被迫习惯了这个。

“我只是来看看您。”曾经的学徒这样说,尝试帮她提起一个装满的篮子,被她毫不领情地用力打了一下手背——就好像萨莫还是没成年的时候,被她抓到忘记戴好护具就去动炉子那样。

“站远点。”艾诺把她赶开,自己去把那只盛满矿渣的篮子从火炉旁挪到墙边。她做这个确实非常吃力,提着篮子的那一边肩膀沉重地向下倾斜着,脚步也有些踉跄。

小屋里充塞着生铁和炉火的气味,还有另外一种和铁匠作坊极不和谐的甜腻气息,混合在一起让空气显得驳杂不堪,让人有点儿喘不过气。萨莫非常清楚那是什么:她从很多人口中听说过曾经的诺多王堕落到了怎样的地步,甚至悄悄躲在远处旁观过几次。但艾诺唯独对她不假辞色,她的暗示和讨好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这本来是她做梦也不敢去想的事,即使是看到深深痛恨的仇人沦为阶下囚,她也没敢做出什么越界的行为。但现在人人都能尝上一口,她就变得越来越不甘心了。

“您似乎格外讨厌我。”萨莫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即使她肚子里已经塞满了恶意的下流念头,并决心要做些不尊重的事,“我知道常常有人来拜访您,您几乎从不拒绝她们。”

“那又怎样?你又笨,长得又难看,而且是个叫人恶心的胆小鬼。”艾诺头也不抬道,“你也配?出去。”

一万种恶毒的言辞瞬间涌上了学徒的喉咙口。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一下子充满了口腔。“您现在似乎没什么评判我的余地。”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强迫自己不要气得发抖。

“反正你也不会变机灵——这么多年不见,你也没什么长进,不是吗?”艾诺用她熟悉的那种刻薄语气说。她知道在伟大的库路芬威眼里她什么也不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懒得把她当作需要警戒的对象,毫不防备地背对着她,弯着身子敲敲打打,动作流畅又麻利。但作为一位同样很有经验的工匠,萨莫不难看出艾诺的疲惫和厌倦,还有被极力掩盖起来的疼痛。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瘦得几乎要飞不起来的渡鸦,一瘸一拐地在废墟上蹦跳,勉力维持着羽毛上一点残存的光泽,想让自己看起来还像壮年时那样强壮、敏捷。但只要稍微伸手一握,就可以从她乍起的羽毛下面摸到干瘦支离的、中空的骨头。她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虚弱和衰老,萨莫大概知道那是为什么:伟大的创造、一个接一个失去血亲的痛苦和似乎永不熄灭的怒火耗空了她的灵魂,埃尔达的生命力在离开她,把她曾经强健美丽的形体变成薄而脆的空壳。

但还是该死地吸引人……萨莫几乎要为此而气急败坏了。只是盯着工作台前忙碌的背影也让她的心跳得厉害,呼吸沉重,带着暧昧的热气。

可当萨莫尝试从身后去抱她的时候,艾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扭过身,又快又狠地一脚踹在她胸口——那完全是蓄意谋杀的架势,要是她有当年三分之一的强壮,学徒的胸骨恐怕会当场折断。萨莫差点被整个儿掀飞出去,踉跄着往后退了几大步,跌在身后的架子上,架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额头,又顺着衣襟滚落在地上。艾诺紧跟着追过来,握着一根铁钎充作凶器,劈头盖脸地往下砸。萨莫偏头避开了第一下,第二下擦着她的鼻尖过去,敲到铁架上的声响叫她耳膜发痛。

她听到艾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跪倒在地,像是被迎面捅了一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铁钎。萨莫略微松了口气,看来是镣铐上的咒文起效了——她亲手做了这个——当穿戴者作出危险的攻击行为时就会被魔法阻止。还不够灵敏,她默默地想,艾诺早年的作品能轻易分辨出恶意和危险,甚至能读取人心中最隐秘的念头,但她只学到了皮毛。她抹了一把脸,站起来,从艾诺紧握的手里掰出铁钎,用力远远地丢开,然后拖着那一头凌乱的黑发把她拽了起来。

“您不该攻击我。这会为您带来更加糟糕的惩罚。”她把曾经的导师推到桌上,死死抵着桌沿。一只无力的手垂落在她大约是髋骨的位置,绝望地尝试攥紧或抓挠。她抓住那只手握在掌心里。

“你最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艾诺剧烈地喘息着,俯在她肩头,头发柔软地擦着她的脸颊,“我会把每一个字母都刻在你的脊椎骨上。”

“我的荣幸。”她尝试亲吻那些珍贵的手指,指尖却痉挛地收紧,划破了她的脸。于是她用力地把艾诺的上半身朝着桌面按下去,直到脊背贴上桌面。腰被狠狠反折的疼痛让艾诺咬紧了牙齿。萨莫顺势挤进了她双腿之间,从一边腰侧处把那件粗陋的长袍扯开。

不出她所料,这个堕落的、除了一件灰袍什么也没穿。而她很快确认,今天在她之前,已经有其她的精灵来过了。

芬来到这间小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不那么令人欣赏的景象了。

艾诺被一个高大的陌生精灵压在桌上,仰面躺着,散开的头发顺着桌沿垂下去,像一张被扯皱的绸缎桌帘。掐在她喉咙上的那只手把她按得很紧,也让她脸色潮红,胸脯随着喘息不断地抽动。陌生精灵俯身压着她,抓着她的膝弯,把她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肩膀上。艾诺剧烈地挣扎和扭动,完好的那只手正搭在那个精灵肩上,拼命撕扯着她所能够到的一大绺金棕色的卷发。

以芬鹰一样敏锐的视力,自然可以发现这两人的身体正连在一起,断断续续的尖叫和呻吟声隔着半掩的窗子也听得十分清楚。艾诺已经把对方的肩膀抓出了几道长长的血痕,指甲缝里都滴着血,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陌生精灵的都还是死死嵌在她身体里,像一根把她钉到桌上的楔子。芬惊得手脚发麻,恰在这时艾诺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往窗外望去——他惊愕的眸子恰恰对上了姐姐潮湿发红的眼睛。

芬的身体先于自己的意识踢开门冲了进去。他扳住那个精灵的肩膀,把他从艾诺身上拉开(他拒绝去领会那一声仿佛从装着浓稠陈酒的玻璃瓶里拔出木塞的黏腻响声是什么),往那张喘着粗气的涨红的脸上揍了一拳:“滚出去!你怎么敢——”

那个精灵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几乎仰面摔倒,恼怒地抬起头捂住鼻梁,几秒钟后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在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谁之后,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慌。他看起来依然十分怨愤,但大概是不敢冒犯至高王,一言不发地匆匆出去了。

“他是谁?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疼?”芬咬紧牙根,盯着那个可恨的背影,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冲出去殴打他,直到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几棵树后面。他刚才似乎手太重了些,他回忆着那一拳的力道,对一个普通精灵来说太过分了,那人可能会头晕上好几天……但他并不感到抱歉。

他转身去扶姐姐。艾诺已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看着有点晕乎乎的,轻微地晃了晃脑袋,躲开他试图搀扶的手。

“你来做什么?”艾诺冷冷地盯着他,完全没有“获救”的样子。她的袍子一侧被完全撕开了,露出生硬凸起的胯骨,腰带也散着,狼狈不堪。可她的神色就好像自己穿着体面的礼服,这两人之间衣衫整齐的那个却看起来更不安些。她背靠桌子站着,慢悠悠地系好腰带,整理了一下不存在的领口,神色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趾高气扬,把胳膊抱在胸口,指尖不耐烦地轻轻敲着金属制成的肘关节,用“说吧说完快滚”的表情看着半兄弟。

芬自觉地侧过头,脱下自己的外袍递过去:“我来看看你。那是什么人?她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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