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救护车转入车道,闪着红灯急驶而去,警笛声鸣叫得令人心惊。救护人员刚接上了一名紧急伤患,白发少年无声无息地躺在担架上,救护人员打直双臂,在他胸前奋力按压;另一人忙着压额抬颚,将面罩扣在伤患脸上,强迫压入氧气,给予已经心肺停止的伤患呼吸。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他迅速按压胸骨,每一次都将胸廓下压至少五公分深,借以压迫心脏使它打出血液,让大脑的供血不致于完全中断,就这样持续按压数个循环,可伤患仍毫无动静。他心中开始涌现不妙,伤患在他们到达前已被施救数分钟,当时去颤器判断不须电击,代表伤患根本没有心跳,只能不断施予心肺复苏,尽量为伤患争取存活时间。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二三分钟过去,伤患仍没有心跳,仍不断走向死亡。
心肺复苏相当耗费体力,他额上的汗水滴在伤患身上,但他的努力都像被流沙吞噬般,毫无成效。
「动啊,」他边施救边盯着监测萤幕,心电图还是死寂的直线。 「拜托,快动啊!」
若能恢复心跳,就尚能救治,但连心跳都没有的话,躺在他们眼前的就只是具遗体。
「别死啊,想想你的孩子,」他话刚说出口却又想叹息:人都这样了,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
这个还未见光的小生命,也许本来能有精彩丰富的人生、也许本能活到九十岁甚至更长寿,但这一切似乎都被夺走了。
如果这两条生命全都失去,爱着他们的人该有多么难过。
「至少……」尽管他训练有素,此时也不免有些发喘,「至少让你爱的人有机会道别吧!」
他尝试说完这句话后,不知是否伤患真的有所感应,还是他们的奋力施救终于有了回报,监测萤幕的死寂平线上出现了一道令人振奋的波形。 「有了、有了!」
另一人还顾不得欣喜。 「要电击吗?」便转身去拿去颤器,而萤幕显示心跳维持着正常的心率,强而有力,就像它从未停止跳动过。
「好,好,坚持下去。」恢复心跳后,需要供给身体的氧气增多,他也加快了给氧速率。随着心脏泵动将血液推送至全身,伤患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些。正好这时救护车停了下来。 「加油,你可以的。」他们再度出声鼓励,尽管这挽救生命的最后手段,在一百个人里都不见得能救回五个人,但他们仍抱持希望,将伤患推出救护车厢外的那一片白昼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