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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FV 更新时间:2024/12/5 21:44:34 字数:2656

“我可以告诉你们哪里可以找见你们需要的草药。”拉希木高仰着头,神态自若。

“在哪里?”

“也许你们应该看看,圣墓山的背面。”望着两人迷惑的神情,拉希木也逐渐流露出一丝发自少年心性的骄傲,“你们如果想来,最好就在今天夜里。”他似乎不愿久留,说罢便转身跑走了。

“或许我们应该把他留下来。”阿萨辛望着拉希木的背影提议。

陆危楼点点头,又仿佛若有所思。阿萨辛见他这样,接着问道:“你怎么了?”

“你知道吗?他之前在圣墓山下似乎很抗拒我去接触他们的一切。”

“什么意思?”

“他说,曾经也有人试图打听他们的秘密,但是下场似乎不是很好。”陆危楼和阿萨辛走到绿洲的水边,水面上浮现出二人的倒影,“但是他现在突然跑过来,让我们去所谓能够知道他们一部分秘密的地方。”

“这个孩子发现了你我的价值?”

“大概是没想到你能从一众马匪手下救出哈里克的族人吧。”陆危楼笑着说道。

“所以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对夫妇现在就在这片绿洲里面。”

“但是他们选择了放任他们自取灭亡。”

“如果拉希木没有发现这些价值的话,也许是放任所有人在这里灭亡。”

“不会的,因为那些回纥人在这里,他们或许不够强大到保护自己从马匪手中脱逃,但是他们有能够重建这片绿洲的能力。”

“或许吧。”

是夜,陆危楼和阿萨辛循着圣墓山的一侧山脚绕向它的后方,终于在似乎临近目的地的弯曲石路前,看见了依靠在胡杨树下的拉希木。

拉希木应该已经等了很久,歌朵兰大漠的夜晚风沙愈发肆虐,少年将缠绕在脖前的斗篷拉得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神采奕奕,似乎期待着二人的到来。

陆危楼和阿萨辛看在眼里却未明说,只是跟着拉希木绕过石路,在尽头窥见了圣墓山后面隐藏的全貌。

“这……”

陆危楼和阿萨辛望着眼前所见面面相觑,即便他们如这般周历各国、四处传教,也未曾见识过如此奇景——沙漠之中竖起高山已是妙不可言,而这高山背后竟是广阔至极的峡谷绿洲。

“如何?”望着二人惊讶之态,拉希木露出一丝得意,“如此你们还觉得我们需要那片临近马匪营地的绿洲吗?”

从惊讶中转醒,二人忍不住观察着这片峡谷绿洲的一切。四处山壁高耸,若非轻功卓绝,便只有他们来此的这一条窄路直下。比哈里克他们驻扎的绿洲更为辽阔的土地上是前者无法比拟的茂密植被与泉水池潭。他们注意到在峡谷的北边,有一排已经干瘪的葡萄藤架。

“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探查完峡谷的一切后,阿萨辛冲拉希木问道。

“你们想保住那对夫妻的命,只能靠往生涧的草药,但圣墓山上没有医生,但是……”拉希木一边说着,一边从斗篷里掏出一本札记。

“这是曾经流落到格兰朵大漠的一位郎中留下来的,你们也许能在里面找到为他们调配药品的方子。”

陆危楼接过札记,里面果真写满了有关这峡谷中奇花异草的信息。他将札记递给阿萨辛,又对拉希木说道:“根据札记里面描述的,这位郎中是从中原而来,所以他就是你之前在圣墓山下提到的,已经付出代价的人?”

“没错。”拉希木回答说。

“他怎么了?”陆危楼继续问道。

“他受到了圣母明王的制裁。”拉希木的声音变得冷硬,陆危楼知道对方不想再说下去了,但是他再次开口:“如果这位郎中从一开始就被你的族人排斥,那他是如何在这片往生涧随意采摘试炼奇花异草的?”

“你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拉希木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疏远的表情,“我希望你们来就是接受我传递给你们的消息和益处,而不是一直对我咄咄逼人。”

“但是我还要问你。”陆危楼仍旧不在意拉希木的态度,但拉希木却感到脊背发凉。好像就在那么瞬间,陆危楼的目光突然开始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定格在拉希木的身上。

“为什么往生涧如今空无一人?”

(穆萨·哈贾尼的脾气,向来是他们三个当中最差的,所以霍桑·阿萨辛望着眼前面色不善的人,并没有过分的担忧,只是坐到了他的身旁。两个人穿着便服,又戴着兜帽,在教坛外的城墙顶上望着闹市人来人往,一直坐到天黑,才有人打破这样的宁静。

“如何?”侧头望着站起来的人,霍桑·阿萨辛问道,“气可算消了?”

“本来就不是怒气。”穆萨·哈贾尼声音沉闷,完全不似往日。

霍桑·阿萨辛跟着起身,他一眼望见祭坛之上,四蔟圣火冉冉,将黑夜烧出一片火红。穆萨·哈贾尼背对祭坛,俯身一跃而下。

“穆萨,你有什么疑虑吗?”霍桑·阿萨辛紧接着跃下,跟在穆萨·哈贾尼身后一同朝祭坛走去。

“我没有。”前面的人突然转身,霍桑·阿萨辛下意识退后了几步,瞧着对方又一言不发,试探道,:“真的?”

穆萨·哈贾尼似乎是迟疑了,他望着面前的人,过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我以为你是来讲和的。”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没有生气吗?”阿萨辛似笑非笑,“那还需要讲和吗?”

穆萨·哈贾尼瞥了霍桑·阿萨辛一眼没再言语,任由对方继续说:“伊玛目对教义的尊崇和理解远胜于你我,自然不会赞同他人怀有异议,然而以他之口才,又少有人能辩过他。”

“我无意于与他争辩。”穆萨·哈贾尼走进自己的住所,将烛台一一点亮。完全波斯风格的装饰下突兀地在墙的一侧挂着幅用汉字书写的题字,似是年代久远,却没有得到良好的保存,纸质枯黄,字迹也有些模糊。

“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霍桑·阿萨辛读着题字上的诗句,“上次找你,还不见你将它挂上。”

“它曾经被放在我们家的宅子里,从父亲那时起便有了。”穆萨·哈贾尼走到霍桑·阿萨辛身边,凝视着那幅题字,回忆道,“我本家自南北朝战乱迁离,一路辗转至波斯,可我即便与族人生长在这片西方圣土,却总也忘不掉未曾拥有的故乡。”

“那你为何近日才将它拿出?”

“是几日前帕依送来的。”穆萨·哈贾尼顿了顿,继续说,“她要成亲了。”

霍桑·阿萨辛没有说话,他想问对方,是否曾经在和陆家小姐的通信里提及过自己身在波斯的志向和心声,这幅裱字由她亲自送到,其中除了莫忘故土的叮嘱,是否还有其他的情感?

霍桑·阿萨辛想开口,却又犹豫,他从未似此刻般踌躇不决。他们之间有过无数次没有挑明的共鸣,他幻想某一天坦诚相对,真相是否完全如他所愿。他们的抱负、他们的不甘、他们对自己拥有的一切的怀疑。

“霍桑。”穆萨·哈贾尼先开口了。

“我幼年随父亲回中土经商,后又自行游历,才算真的亲身目睹了盛世——全然不似波斯这般如困囹圄。”

“这话若是被伊玛目听去,怕是又能和你争执不休。”听到对方的调侃,穆萨·哈贾尼并没有反驳。

“但信仰祆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之背驰之事我必不会做,只是我开始想,也许我可以带着它向前。”

“穆萨,你想回中原吗?”霍桑·阿萨辛问他。

穆萨·哈贾尼许久才答道:“我不知道。”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讽刺,“即便是有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圣火生自波斯,我带走即是亵渎。”

“阿胡拉的火焰遍布整片天地,”霍桑·阿萨辛说道,“它是世间一切的高尚,是山川河水,你走过去,它会迎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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