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堂，我坐在窗边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和阿特拉斯交代。
我有些后悔这次出门。
我也差不多清楚了阿特拉斯禁止我出门的原因。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兰雷斯的人民已经不再信仰我这个龙神了。
为什么，是我做得不够多吗？我以为我做得已经很好了……
“为什么，安娜。”
安娜站在我身后什么都没说，或许她也不知道答案。
“安娜，我，我是做错了吗？”
“我以为人们都很爱我……”
“他们不能这样。”
“为了他们我忍受了六百年的疼痛，我花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才培育出适合多兰雷斯种植的粮食，是我做出的草药才解决了两次大瘟疫，是我教会了他们纺织棉布……”
“但尸化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做不到……”
“阿斯特莉亚……”安娜抱住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感受到安娜的温暖我的委屈好像得到了申诉，眼泪一瞬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唔啊啊啊……我，我不想做龙神了。”
“那我们就离开多兰雷斯，好吗？”
“呜呜呜……好。”
“那我们约好了。”
“嗯。”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哐！
教堂的大门被用力推开，三米多高的巨大身影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阿斯特莉亚，你在想什么？”阿特拉斯气势汹汹地问道“我不敢相信如今的你变得如此不负责任。”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在阿特拉斯的压迫感下我抬不起头，只能低着头扣着手指。
“外面的一切势力都想获得你的力量，为了保护你我们就连尸体都用到了战场上，我们不惜使用最为恶毒的手段只为守住最后的防线，而你呢？”
“整日吃喝玩乐不说还自己暴露自己的存在，让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
“你对得起那些信仰你的人民吗？”
“你闭嘴！”我的情绪彻底崩溃，一边哭着一边大喊“我到底哪里不顺你意了？你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尽力完成，即使被秩序之火折磨的睡不着觉都没有和你们倾诉过一声！”
“你从来都不告诉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告诉我人们对我如此憎恨！”
“我只不过……想出去看一眼而已。”
“……”阿特拉斯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我哭泣的模样实在说不出口。
“近年来多兰雷斯没人过得好。”阿特拉斯蹲下来语气变得平缓了不少“我们依然爱着你，我们也没有忘记你为多兰雷斯做出的贡献。只要这次战争过去，我就不限制你的自由。”
“多兰雷斯能挺过这次战争吗？就算挺过还能活多久？”虽然没人说过，但我内心也很清楚。
多兰雷斯就算不死于战争也会死于尸化病。
“……”阿特拉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只要你给我们龙血，多兰雷斯就不会灭亡。”
“阿特拉斯，我不会再授予你们血液了。”
“……”阿特拉斯先是一愣接着便开始有些恼怒。
“你，你想怎样？现在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
“阿特拉斯，你比我清楚。我的血液到底会带来什么结果。”
“你知道现在多兰雷斯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吗？为了多兰雷斯，我……”突然阿特拉斯一阵颤抖无力地跪倒在地。
“咳咳咳！”
我清晰地感受到阿特拉斯的身体在发生更加可怕的改变，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半张脸都腐蚀成了黑色。
“阿特拉斯……你，你做了什么？”我走上前去搀扶看起来病蔫蔫的阿特拉斯“你这是……”
在触碰到他的前一秒阿特拉斯便猛地后退了一步，好像不想让我接触到他一样。
“……”我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无比心痛“你，你莫非喝下了污秽之水吗……”
“为了多兰雷斯，我甘愿如此。”
“阿特拉斯殿下，您该休息了……”安娜准备上前搀扶。
“你给我闭嘴，外乡人。”阿特拉斯颤抖着站起身来“看在阿斯特莉亚的份上我不判你死罪，但今后你永世不得踏入多兰雷斯的土地。”
“还有你，阿斯特莉亚。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想清楚，如果你依然拒绝提供血液我不介意采取强硬措施。”
“你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的神志很清楚！我必定要守护住多兰雷斯！为此我在所不惜。”
“你忘了我父亲的遗言了吗？他之所以拒绝饮下我的龙血……”
“他不喝你的血只是因为那龙血的来源是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族女儿！”
我们对视着没有再继续说话。
过来一会儿阿特拉斯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安娜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后便转身准备走出教堂。
“我没忘那句遗言。”
看着他们离开教堂将门关上，我的内心像是掉进了冰窟。
“不……你已经忘了。”
安娜跟在身形巨大的国王殿下身后一句话不敢说，但看着那熟悉的教堂逐渐远去，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阿斯特莉亚后终于鼓起了勇气。
“阿特拉斯殿下，我想与龙神大人最后做一次告别。”
“……”阿特拉斯并没有回应安娜。
“求您了，为此我怎样都可以。”
“……”阿特拉斯扭过头看了安娜一眼叹了口气“去吧。”
“多谢您的宽宏大量。”
得到允许后安娜迈开步子向台阶上方跑去，阿特拉斯看着安娜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阿斯特莉亚！”安娜一把推开教堂的大门一把抱了过来。
“安娜？”我没想到阿特拉斯竟然允许安娜回来让我无比惊讶“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只是来告别的。”安娜拉着我的手想了一会“我们换个地方。”
安娜拉着我来到了教堂的后院，我们坐在了那颗柿子树下。
“阿斯特莉亚，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别。但是，我觉得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对吧。”
“嗯，一定的。”
“阿斯特莉亚，和我约定一件事吧。”安娜看起来无比激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得“我们要一起来看多兰雷斯，如果你不走我也等着你，如果我没走你也要等着我。”
“好。”
“还有，还有现在外面很危险，或许我们逃出去的可能很小。”安娜用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着我“如果我们其中一人死在了多兰雷斯，就吞下对方的眼睛，然后带着对方的眼睛去旅行。当然，如果我们都死在了多兰雷斯，那我们一定要死在一起。”
虽然安娜的话听起来很不吉利，不过。
“我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