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师朝着偃狐一扑而上,身法快极无伦,不像是人,倒像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只是狼无此迅捷,狮豹无此诡异,蛇蝎无此恶毒,司空见惯挂在嘴边的猛兽,全无法与此刻的祸虫相提并论。
身处同一空间的,除了偃狐之后,其实还有两人。
这两人身上罩着玄光遁,此刻正静静观察着。
他们正是玄廷使者——原光曙和堂夏。
两人顺藤摸瓜,在偃府里搜寻证据,一路无人阻拦,找得正上瘾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疑似是被祸虫附身了的武师。九阶灵誓明言,祸虫乃人族大敌,任何人见到都应消灭。两人又是官府中人,对此誓言更加不能无视。所以一路跟了过来。
没想到一路跟到了后院里头,正想此处未免太过冒险,正要退去,迎面就看见偃狐从柳凝眉的房间里虎虎生风地走了出来。
还心情大好地说着。
“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登时大气都不敢喘。
居然被祸虫和偃狐堵在了中间。
他们要是此刻被识破了形迹,没准小命都要交代在这!两人收敛气息,连心跳都收束到了接近于无的状态。
幸好偃狐的注意力,被那武师给吸引了去。
武师直接朝他一把扑了上去!
去得实在太快,偃狐一时没能避开,被他一个头槌撞了出去。
夸张的画面看得躲在玄光遁里的两人神经一紧。
这祸虫什么实力?把偃兵书给撞飞了?今日吾命休矣!
但这祸虫眼瞳成四瓣,分明是天阶修为的祸病而已。
堂夏低声道:“要不要帮他?”
“冷静,先看看情况。”
心下疑惑不已。
偃兵书在弄什么玄虚?他还能打不过一个祸病?
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啊。
偃狐被那一个头槌槌得眼冒金星,连忙翻身起来。
上辈子的他二十多年的时间加起来,跟人打架的次数不超过一千次,刨去游戏的话不超过三次。
陡然遇上这种怪物,他除了挨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偃二修行经验的缺失,在这刻成为了明显的短板。
因为九阶灵誓的隔绝,他完全没有偃二练功的记忆。导致偃狐就算练了无终古卷,还是缺乏战斗经验。
冷静!!
偃狐告诫自己。
生死存亡之间,他别无选择。
站起身的少年眼睛紧盯着被祸病附体,青筋血管暴现的武师。
灵映雪小老师说过,眼睛成四瓣的是祸病,实力相当于第八阶的天阶修士。在附体的时候,无法使用传染灾病的异能。也就是说,它现在只能透过压榨催发这个武师的生命潜能来增强本身能力。由于武师的职业特点,这个祸病如今相当于一个天阶的武修。
自己是几阶现在不知道,但就算是天阶武修,实力远超一般民众,却不是吊打普通人。被一般人一哄而上的话,还有被围殴致死的可能性。说明他的肉体并没离谱到牢不可破的地步。
祸病再度扑来。
偃狐这回冷静了下来,发觉自己能看的清他的动作。
身体自己就动了起来。
少年避开祸病的扑袭,横扫下盘,将他绊倒。祸病沉重的身体直接在地面上重重摔下,毫无本能规避的防范动作,任由身体仿佛一坨死肉拍在砧板上,发出闷人的声响。
它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才摔倒立刻就违反身体常理地跳了回来。
这一下逆跳完全违反人体的正常骨骼限制,偃狐听到武师的身体啪挞啪挞作响,似扭断了几根骨头。
祸病利用人的躯体完全不知珍惜,用完即弃,反正它们是感受不到宿主的痛苦的。
它逆身而上的这下动作虽然违反常识,但还是被偃狐看得清清楚楚。
偃狐不但看清了它的动作,还知道它腰骨已断,破绽最大的地方在何处。
本能地两指并拢挥出。
一道剑风随之斩出。
祸阶的武修拥有凝聚真力的本领,不但能让攻击防御力翻倍,超越普通人。还能够离体发出,成为进攻的强大武器。
偃狐练的是刀剑术,自然而然用的是剑风。
使出第一道剑风后,偃狐本能明白体会到了运用真力的窍门,还有这剑风一天之内只能三用的限制。
祸阶的剑风无法击溃天阶的祸病,它仅仅只被阻止一瞬,便再度扑近。
但这本不是偃狐的目的,剑风仅仅是阻止祸病前进的工具,他真正要做的,是攻击它的破绽。
就在祸病被阻下的一瞬,偃狐起脚侧踢勾在祸病腰间,击溃了他的体势同时,扭曲的骨骼果然再度发出悲鸣。
借着打断它的动作,少年手脚麻利,本能地用膝盖狠狠顶在它后背腰心上,使其无法动弹。
熟料祸病如虫般低鸣一声,不知从哪冒出的力量,猛地发力将他给掀得翻了过去。
偃狐用上膝顶的时候不仅是运用起了体内真力,还加上了自身体重,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祸病在后背受制,腰骨碎裂的情况还能一翻而起。
纯以力论,何止倍胜?!
幸好偃狐刚才的膝顶不止是限制行动,也是一下充满破坏性的攻击。再度站起的祸病身体已经不能站直,重心不稳地随时都会摔倒。再怎么感受不到疼痛,破碎的腰骨无法支撑身体是无法改变的事。
少年没给它逃走的机会,扑上去狠狠一拳又打在了祸病腰上,用的全是真力。
被祸病完全操控,脑髓已被食干,本身早已死亡,所以偃狐下手全无负罪感。
连续三拳,祸病被打得彻底无法动弹。
下一瞬间,武师的耳朵上一只飞虫高速飞出,差点以为是一道黑风。
偃狐知道那是什么,当机立断一个剑指戳了出去,指头上有剑风凝成。将那只飞虫当空劈成两截。
断裂的虫尸瞬间化为两缕黑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祸藏天地。
成于天地,自然消散于天地。
人生第一场战斗,就这么突兀地来,又这么突兀地结束了。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没超过三分钟,对于偃狐来说却像是度过了漫长的时间。
大脑缺血的偃狐此刻还能感受到脑袋上的血管突突地跳,还没从战斗的余韵里脱离。
狼狈不堪的少年几乎要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庆幸自己还活着。
可有某种灵感告诉他不可以这么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要,马上归纳总结刚才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