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不该诞生在这个世上,至少这是我这样认为的。漆黑密闭的空间内空无一物,至少是连声音也听不到。可是若那里面有真的没有东西,那你又算什么 。不算什么,因为你跟那黑暗是一体的,但似乎你并不想拘陷于那黑暗之中。于是,这个空间内有一道光,微弱细小的光,摇曳飘忽不定的光。
是的,那仅仅只是一道火光。但对于你来说足够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密闭的空间里没有氧气也没有燃料,它供不起你的燃烧,或许,你现在能燃烧起来本就是一个奇迹。
所以……我都说到这儿了,晓美银,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孩子如果诞生,那么你,你的周围,你的国家,整个世界,甚至整个宇宙,都会发生牵连。所以说,你还不打算放弃吗?
“叮呤呤呤……叮呤呤呤……”床头上的闹钟又响了起来,但可是使用它的人却没有起来,哦,倒不如说她已经起来了。
她已经连续好几个月都梦见同一个梦了,梦里总会有一个少年,一副慵懒的样子坐在地上,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同一套说辞。大概意思就是让她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而每每在她快要醒来时,少年浓墨色的短发都会猛增,变成一头顺滑的长发。在随着他的微微抬眸 。一双如石珀般的紫色眼瞳中闪着一跳一跳的火焰。“她”就这样看着她,如同位列仙班的神明,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要听他的吗?……”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有些犹豫,毕竟连续这么多天都做同一个梦,换谁都会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吧。但医生却说她的子宫承受不住二次怀孕,可能生完这一胎之后就再也没办法怀上了。
“于是最后,我决定留下这一胎,可在此之后,那个少年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我在日记本上如是写道。
“那年在快要入秋的时候,我和志有搬回到了见泷原。那是他刚创业失败后不久的事,也是我刚刚被检查出怀孕时候的事。”
“也是从那天开始,志有为了赚钱养家选择进厂打工,听他说是经熟人介绍才去的,我记得他好像是叫……佐仓迁木。自此之后,他开始早出晚归,而我也在家里开始画起了漫画,也是从这天开始,那个少年便每天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觉得我到现在也没有精神崩溃或者是疯掉。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了。”
“其实我和志有都是名副其实的富三代,祖上有一起打拼过,所以两家走的也都比较近。而志有想要创业无非也都是那些小说里的经典桥段罢了。不过其实我还挺支持他的,他有拼搏的方向和梦想挺好的,毕竟富不过三代这句话我还是懂的。”
我躺在病床上,缓缓合上了日记本,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现在所住的单间病房,我不禁有些感慨。
七个月就赚够了启动资金,两个月就将公司里里外外都搞定的差不多了。听上去确实有些奇妙又有些扯,但他却真真实实的做到了,不光是他想争一口气,更是为了这一整个家庭,所以他想要争这口气也必须争这口气。
生产那天,我被医生护士焦急的推进了抢救病房,而在进去之前,我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志有。他一脸担忧的握住我的手,但他的眼角上却挂着很深的黑眼圈,暗红色的眼瞳周围布满着血丝,而且头发看着比平时更乱了一些。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可没想到他把自己熬成了这样。我只能要他赶紧去休息一下,自己则被推进抢救室。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的明白了生产时的痛苦。撕心裂肺,抓心挠肝,大脑中的感觉中枢将痛感无限放大,连带着最低级的神经中枢脊椎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声一声的撕喊,手背上的青筋和已经在身下被揉搓的不成样子的一次性卫生垫。
“快了,快了,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坚持一下!”医生这样安慰着。疼痛将我的感知放大,我已经不清楚过了多久了,只是在听到一阵啼哭声之后,我便晕了过去。
而在这之后,我又梦见了那个少年。只不过这次,他的身边放了一些桃,整个人倒是有些悠闲了。他向我丢过一个桃子,示意我坐下。
“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趁现在吧。”说完少年又咬向了手中的桃,又暗示着我也吃。
我看了看手中的桃,又看了看少年,不知怎么的,我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觉得这孩子应该叫什么?”说完后我自己有些愣住了,本来想问“你是谁”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
“你直奔主题的话我很喜欢。”他将手中的桃核扔向一边,又从旁边摸起个桃,随意的在身上蹭了蹭,又大口的咬了起来。
“霖或焰,从中选一个吧。不必担心,你选的时候我会替你解释这两个字的意思,绝对不是瞎起的。”他虽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对,这道题反而更像是一道送命题。
“我可以先了解一下这两个字的意思吗?”我只能先这样问,毕竟只有先了解了意思才有可能选中正确选项 。
“霖,属水,上面一个雨下面一个林,但林不是指树林或森林,而是指农作物。雨的话就是字面儿意思,润物细无声吗,就是雨一直下。”他将手中的桃放下,稍微换了个姿势坐着。
“焰,属火,一整个都是字面意思,不用我解释太多,就算我解释了这个字,它本身意思又太难了,说了你也不定听得懂,不过你也可以希望她和别的火性小孩一样活泼开朗,积极向上。”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明显能看出来他笑了,那不是自嘲也不是别的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逗笑了。
“我不建议你把两个字合起来一起用,毕竟一个火,一个水,那是克的死死的。”说完,他又将刚刚放下的桃子拿起来咬了一口。
我开始认真思考,其实我是学过一些心理学的,但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不过我觉得现在也够了,从他刚才微妙的小动作看,他似乎只有在提到“焰”这个字时才有动作。但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什么,但如果要从适配角度来讲的话,霖听起来确实要比焰更适合女孩子多一些,可问题是现在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毕竟自己是刚生完孩子就晕了过去,后面儿连医生说的是什么都没听见,所以现在就是两眼一摸黑的麻爪。
怎么办,怎么办……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可突然间,我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我立马抓住了这条线索。对,就是他之前在我梦中说过的话,漆黑一片的地方,燃起的小小火光,没有氧气 也没有燃料,但就是这样还要燃起来的小小火焰。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的声音中带了些兴奋的对他说:“我选焰!”我的声音有些抖,几乎是喊出来的。
听了我的答案后,他缓缓的站起身,十分缓慢且有节奏的拍了拍手。
“恭喜你,答对了。”他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中说:“记住你的选择,回去好好陪陪她吧。”说罢,他挥了挥手,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起来,直到最后,我听见他说了一句:“那桃子送你了,果然,不管哪次你都会让那个“小导火索”活下来。”
意识开始逐渐回笼,伴随着医院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我在病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看见自己手中攥着的那个桃子,我只觉得奇妙又怪诞。我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只见一架婴儿床摆在了我的病床边上,我探头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个白净,乖巧的小孩躺在小床上嘬着手指睡着。
我把桃子放在一边,用摆在床头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轻轻的伸出来了个手指戳了戳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家伙。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触碰她,她将小脑袋往一边撇了撇,嘴里还哼唧了两句。看到小家伙这样,我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欢迎你啊,小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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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这篇写完了快给我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