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闭市时间已经过了，股票一路疯涨，口袋里却一分钱没有。
南梁顿有一种悔不该当初的感觉。
要是以前投资这几只股票多好！
他看了看手机，一直没有银行的短信。
按说，上个月的销售分红现在应该到账了才对。
他随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叶经理的号码。
“分红？是这样的，银行那边结算出了一点问题，不如这样吧，你明天上午独自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一起把这件事情处理了。”
挂断电话的南梁，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唉不是！我都当福利机了怎么还有潜规则啊！”
去不去？当然还是要去的。
毕竟法律保护工人，又不保护福利机。
“再这样下去我还不如去大街上摊煎饼呢！”
南梁小声嘀咕着这样的事情，干脆离开电脑，走到书桌前。
算起来，他和叶经理认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叶经理。”
南梁微微闭着眼睛，在心里回想着她的习惯，以及想法。
“她会想要看到一个什么样的我呢？不过，以她对我算是知根知底的情况而言，或许演戏是没用的，又或者说，普通的演戏是没用的？”
若有所思的南梁，终于睁开眼睛。
既然不能演，那就用真的。
他看了看全身镜中的自己，很快就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念起了台词。
“你们女人啊，就是这样。喜欢拉良家下水，劝娼年从良……”
……
……
第二天上午，南梁算着吃午饭的时间走进了那家传媒公司，在办公室里见到了叶经理。
南梁看着办公桌后面，那位正在写写画画好像很忙的职业装女性。
桌面上的名牌写着她的名字，‘叶青’。
看她的打扮，还真是让人很难想到这样一位能干的职业女性，竟然是管理福利机的。
她就坐在办公桌那边，没有抬头看南梁一眼，手上不断的忙碌着，厚重质地的裤袜下，双腿并拢在一起，办公室里只是偶尔传出她尖头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的细碎声音。
她写写画画的看起来很忙，但根据南梁的观察，她好像是在写
‘好饿啊等下中午吃什么好想超市南梁啊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了随便写点东西吧可以显得我很忙听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这样子等了一会，她才终于从书桌前抬起头，凝视着南梁。
她明艳的脸上多少带着几分歉意：“抱歉，稍微忙了一会。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这是支票。”
叶青的两根手指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她对着南梁晃了晃，却不打算交给南梁，而是收回纸片，挡在胸口，用某种征询的语气询问着。
“给个机会吧，一起出去吃个饭怎么样？然后，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休息，那边的床，又大、又舒服。”
南梁不禁失笑。
“不至于吧，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你是做什么的，还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吗？”
“那不重要。”叶经理晃着支票，说：“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南梁当然愿意。
他伸出手去够那张支票，调笑着讲：“我当然愿意，不然，我怕你压着我的销售分成不给我。”
“怎么会，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她一面说着这样的话，顺手，将支票递给了南梁。
但南梁毫不怀疑，他要是拒绝的话，对方肯定会这么做的。
唉。
没办法，在这个时代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他这样的男孩子，在职场也要遭遇这种惨无人道的骚扰啊。
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南梁还算是满意。
至少第一期贷款不用发愁了。
他状若无意，随口问了一句：“这种话你对很多人说过吧，等一下可不要用你拉过很多人的手，过来和我牵手。”
叶青略微弯起唇角，露出个有些玩味的笑容。
“你很在意我的事情？但不管你信不信，你是第一个。在我看来，你和那些只为了钱的男孩子是不一样的。”
南梁点点头。
确实不一样，他们只是喜欢钱，而南梁不仅喜欢钱，还喜欢卖。
十足的施主做派。
几分钟之后，她们就已经抵达了地下停车场。
叶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南梁略微欠了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看起来倒是像极了一位淑女。
她微笑：“男士优先。”
“当然，男士优先。”
南梁这么说着， 随意的坐进了副驾驶。
男士当然可以优先。
版本T0是这样的。
听说在江西，男孩子结婚都要几十万的彩礼，少一分不嫁。但就算这么贵的彩礼还是有很多女孩子抢破了脑袋。
要是南梁愿意将就一点，只要他放出照片，就会有数不完的女孩子来求他结婚了。
但，南梁不想那么将就而已。
他可是对人生做好了‘躺平在富有慷慨的大姐姐怀里’这样的计划。
至于其他的女孩子嘛……
看看就得啦，还真想睡他？
还不如回家里看着他的照片去玩斗地主扣欢乐豆。
……
……
所以十几分钟之后，她们就已经落座在一家主打私房菜的中式餐厅了。
叶青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女士西装脱下来放在一旁，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看起来十分像个衣冠禽兽。
南梁慢条斯理的摆弄着眼前的茶杯，丝毫没有在意眼前叶青那样火热的眼神。
她还可以，但南梁觉得还可以有更好的。
而且，他已经计划好了。叶经理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备胎，属于备用计划。
她托着下巴，忽然开口：“小南梁，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样。”
南梁失笑：“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哪里不一样？我的家里很凄惨，父母死妹妹上学爷爷奶奶手术，不得已才出来做的？可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什么才来的。当初，就是你发掘我的。”
“是啊，但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样，你不是那种妖艳剑货，你的眼神清澈的就像是贝加尔湖的湖水，所以，之前的建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那笔贷款我可以帮你还清，以后也不需要再拍这些图集，只是，需要你陪我。”
叶青随口吐出一段土味情话。
南梁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南梁摆弄着茶杯，微微叹了口气：“你们女人啊，就是这个样子。喜欢拉良家下水，劝娼年从良。”
他抿了一口醇香的茶水，转着小小的紫砂茶杯，笑着说：“可惜我从小到大考试都是优，你让我拿什么从良？”
倒是让眼前的叶经理又一阵失笑。
饭菜很快就送上来了，南梁对这些念不出菜名的食物，仅限于品尝这一种想法。
味道还可以，不算太差。
叶青为南梁布菜，随口问他：“说起来，你好像从来没说过为什么要做福利机。”
南梁笑笑：“有必要知道吗？”
她也笑：‘不会真的是因为有个弟弟在上学，有重病的老人需要照顾吧？’
南梁便摊了摊手。
“你都知道我要这么编了，何必还问呢。”
说完，南梁便低下头，专心用勺子对付着眼前的这碗汤羹。
不太好喝，有点甜，南梁一直不喜欢甜的。
过了一会，他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故事的主人公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说，以前有个小男孩……他的名字叫‘招妹’。”
“你知道的，这是个女权社会，我们男孩子总是没什么地位的，只能做一个丑陋臃肿的射金机器。”
“他的父母就是这样一对重女轻男的传统人士，她们一直想要个女儿，可就是一直没有。”
“所以她们的孩子叫‘招妹’。”
“后来呢，她们终于有了个女儿，这个玉雕粉琢的女孩子简直就是她们眼中的宝藏。”
“至于那个男孩子？”
“谁在乎他呢。”
“反正，有好东西吃一定不会分给他，有好事情呢也绝不会带他去做。暑假出去旅游呢，就给他报一个托管的补习班。吃不完的特产带回来，就算是给他带礼物了。”
“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优秀，在父母的眼里永远不如妹妹。”
“重女轻男的家庭呢，就是这个样子的。”
南梁夹了一口菜，慢慢的咀嚼着。
“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学校要开运动会，要求我们买白鞋。”
“我从来没有过零花钱，也没有白鞋，所以就去找父母要。”
“他们骂我是个见人，只会张口问家里要钱。”
“所以我就没有白鞋，不能参加运动会。”
“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我的同桌找到了我。”
“同桌家里很有钱，她说可以帮我买白鞋，但是有个条件，要我亲亲她的脸。”
“我当然答应了。”
“所以我就有了一双白色的球鞋。”
“白球鞋很好看，大家，也很喜欢我。”
“后来我就明白了。”
“想要什么东西呢，就自己去拿，不要指望家人。我再怎么优秀也是没用的，她们眼里永远只有我妹妹。”
“既然她们不肯给我，我就出去当福利机，反正我也不需要她们照顾，她们也别想问我要一分钱。”
南梁吃完了。
他放下餐具，倚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
“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是不是，还挺精彩的？”
叶青沉默半晌，露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我没想到你要讲的是这种故事，我还以为是那种。”
南梁说：“是啊，确实那种听起来更常见一点，妹妹念书爷奶重病之类的，听起来多感人啊。”
他忽然又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骗你的，其实这个故事是我编的。”
叶青却只是摇头。
她认为这个故事应该是真的。因为，南梁讲故事的时候，那个表情是装不出来的，即便是以她见过很多福利机的眼光去看，也装不出这样的眼神。
酒足饭饱过后，她倚靠在车门旁，却并没有急着拉开车门。
手掌搭在车门上，叶青转过脸来看着南梁。
“想不想去买东西？”
南梁说：“不想，没兴趣，我不想跟你去酒店。”
叶青失笑：“那好吧，我就送你回家了。”
车子一直到小区门外才停下来。
临下车时，叶青指了指后座上的一个白色购物袋。
“给你的，放心，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就当做是今天陪我出来玩的报酬了。”
她追问南梁：“下个星期，还有机会吗？”
南梁拎着购物袋，回敬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
叶青一直看着南梁的身影消失在门洞里，才转身上车离开。
……
……
南梁拆开购物袋看了看，是一双很知名的球鞋，里面的小袋子则装着一台游戏掌机。
“什么呀，这样的东西就想睡我，那我也太廉价了吧。”
南梁略微摇了摇头。
不过呢，既然是第一次约会，那这个价值也还可以接受。
下次再见面可以考虑送对方一杯奶茶，他也不是总那么小气的。
当然他也不是总在骗人的。
至少，那个故事就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