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周末并不是完整的，周日晚上六点还得晚自习，沈子浦骑着崭新的蓝色自行车，在马路上拐了个弯，经过几个红绿灯，很快就到了学校。
再怎么焦虑，也没法不去学校。
对楚父的调查很复杂，但其实也很简单。
不需要什么黑客操作，楚父作为几乎是最早一批的程序员，他那点大学肄业的技术真是班门弄斧。
但这是2012，所有的技术抵不过时间的开源。
他的对手也不是楚父，而是那些牛皮鲜小网站。
能被小净网抓获的多就是域名都挂在境内的投机网站，。
作为高中生没有时间精力去搭配攻击环境，只需要到老毛子的论坛公开悬赏几千卢布，老哥们很乐意顺手攻击。
只是那那数家「旧葡京」镜像网站，他也算也得大出血了。
现在只要等网站人员和楚父自乱阵脚。
沈子浦目光低垂，又是一声叹息。
谨慎地把车给锁好，再三确认好停车位，就怕被偷车的事情重演，检查完之后，他朝高一那栋教学楼走去，离一班越近，听到的喧哗声就越大，他总算相信了宋杏说的那句话——
“这一层的班里，最吵的就是咱们一班！”
仔细想想，有点好笑，毕竟大家都是要在两年后冲刺高考的人，沈子浦回忆起刚刚路过的高三教学楼，每个班级几乎都是鸦雀无声的，只有少数人在讨论习题，更多的是翻书的声音。
此刻离晚自习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沈子浦走到教室门口，往里面张望，马上就被靠近右边窗子的周忆森发现了，对方凑近窗子，问道：“扬哥，你还不进来？”
沈子浦摆摆手让他别靠得太近，竟还想好了措辞：“我来体验一下老芳的视角，瞧瞧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闹腾起来，没完没了。”
他挤眉弄眼，故意模仿着宋杏的口音，把周忆森逗得低下头偷偷地捧腹大笑。
“上周单科数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议论一下很正常。”周忆森拍拍桌上的数学卷子，看起来考得不错。沈子浦一听，马上就制止住小把戏，快步走进教室，把沉甸甸的军绿色双肩包挂在自己的椅背上。
阮尘一看同桌来了，整个人表现出欲哭无泪的样子，手上拿着两份试卷，沈子浦一猜便知其中一份卷子是自己的，对方一边叹息，一边把卷子还给沈子浦：“扬哥，你太可怕了……”
沈子浦接过卷子，卷子最上方打了分数——145。
他的数学从初中开始就很少低过140分，沈子浦自知他也就数学这一门科目最拿得出手，无奈于宋杏把语文科代表的头衔挂在他身上，就像是要故意掩埋他在数学上的功绩一样。
他习惯性地往姜溶的方向望去，本想着匆匆一瞥就好，可这一瞥，却没见着人，只看见一个淡蓝色的书包挂在姜溶的椅背上，孤零零的，像叶子依附在树枝上。
“那你考了多少？”沈子浦嘴上问着，眼睛却开始环顾起四周。
“哪比得过你？我才132……”阮尘看了看自己的试卷，“早知道就多检查几遍了……”
沈子浦对阮尘的垂头丧气左耳进右耳出，他屡次地确认在场的人里并没有姜溶，正想开口问问姜溶的去向，那人却在下一秒走进了教室，愁眉苦脸，双眼的光也暗沉下来。
姜溶坐回位置，她旁边的同桌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很轻，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离晚自习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大部分同学已经各就各位，讨论声也小了不少，大家都明白周日晚自习值班的老师是班主任，太吵闹可不是件好事。
沈子浦猜想姜溶一定是因为数学成绩而烦恼，右手在木制桌上轻轻敲打，一张小纸条出现在他眼前，是前桌传过来的。
纸条上有一行秀气好看的字迹——
“周老师说让我找一个可以教我数学的同学，你有时间吗？”
沈子浦发觉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畏惧和担忧，他一直盯着那行字，盯到对每个字都觉得陌生的程度。
他感到一阵疲惫，他的魔头又要找上门了。
两个持有不同观点的人在沈子浦心里针锋相对，争论不休。
旁边的阮尘全神贯注地改着数学试卷上的错题，对同桌的想法一无所知。
沈子浦和姜溶在“做朋友”这件事上已经达成共识，沈子浦怕姜溶再次心生情愫，但更怕表现得太刻意，连朋友都做不成。
晚自习的铃声准时响起，宋杏穿着的高跟鞋一抬一落，在地面上敲出刺耳的声响，在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全班同学都已经低下了头认真自习，班主任的威严尽显。
姜溶悄悄回头瞥了沈子浦一眼，后桌的男生刚好把那张纸条递了过来。
见状，姜溶向这个男生道了谢，顺势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躲着宋杏的视线打开纸条，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吧，你教我语文，我教你数学，扯平了。”
姜溶眯起眼，把小纸条夹进自己的摘抄本里，假装若无其事地翻起语文练习册，勾起的嘴角藏不住高兴的心情。
阮尘改完卷子，也把自己想说的话写了下来，他在布满字迹的草稿纸上找了个位置，写下的字歪歪扭扭：“扬哥，你考虑考虑收我为徒吧？”
沈子浦甩给阮尘一个白眼，接着在纸上写：“你成绩算不错了，我只收留数学120分以下的心碎女孩。”
“行，重色轻友，那我只能另寻高手了！”阮尘咬牙切齿，他的字受情绪影响变得更加别扭。
答应帮姜溶补习数学后，他和姜溶就成了语数配对补习的友人关系。
两人作为四班的语文科代表和数学科代表，任务主要是分发作业，顶着虚伪的头衔只是为了更加自律。
沈子浦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也知道周燕一定是借鉴了宋杏那套思想。
借着一节语文补习课的时间，沈子浦帮姜溶看了看数学试卷，趁宋杏走出教室打电话的时间，他默默嘀咕了一句：“现在的老师怎么这么喜欢让学生教学生？”
姜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只是摇头，不愿再重复说一遍。
不出沈子浦所料，姜溶没上120分，只考了110分，虽说离120分只差了10分，但若是高考，一分就能甩掉上千个竞争对手，极其重要。
“很多大题的第二小题都没写出来，这是丢分最严重的地方。”
“是啊，我不太会运用那些公式……”
姜溶看着卷子上那些红圈红点，无奈地叹息，数学永远都是她的烦恼，从小到大都折磨着她。
看姜溶为了学习而苦恼，沈子浦觉得她确实不会去在意上次的送水事件了。
他一边如释重负，一边模仿着姜溶教语文时一贯的动作，拿笔盖敲了敲要讲解的题目：“那我们先来讲这题。”
姜溶凑近了一些，但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准备好自己的笔记本，跟着对方的思路落下笔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