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 1月26日 8:00
吃过早饭，大家都留在客厅。
围着客厅的桌子，我们各自坐到此前常坐的位置上。
有关“恶魔之秘”的事情，是时候需作解释了。
“卷提斯？”
我们看向卷提斯，他的面色不算好看。
“嗯...”
卷提斯犹豫着点了点头，支起手，扶额沉思着。
...作为同伴，我们没有催促，没有打扰，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
只需，等待。
一月末，冬寒不减。
雪中的巴黎，浑然不知自身已悄然踏入棋局。
魔法，教会，秘密。
...这一切，都与一位名为卷提斯·吉米里斯的男子相关。
卷提斯...你隐藏的秘密究竟为何物？
我们，会静候你的坦白。
“——”
寒风稍过，吹动了古朴的木窗。
“在...此之前，各位，你们...是否愿意保守我的秘密？”
这位名为卷提斯的男子，以未曾浮现过的凝重神情向我们征问。
他绿色的眼眸中含带着前所未有的哀伤，自他耳旁滑落的金发颤动了他的踌躇。
“我们是同伴。”
或许无需太多话语，只需丽洁妲尔的一语，即是对我们所有人回答的概括。
“...哈哈。”
他微微一笑。
“同伴...”
他哀伤的目光稍有减缓，忐忑的心境趋于平稳。
“‘恶魔之秘’...”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
“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魔法。”
居然，真的是魔法...
“魔法？”
赫梅不禁向他问道。
“准确来说，是有关于这种魔法的研究笔记...但我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可，你既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那为什么你会知道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魔法？”
对于他的话，我感到一丝不解。
“...因为，这个魔法，是由我的父亲创造的，父亲曾告知我，这是某种空间魔法的分支。”
“什...！”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讶。
空间魔法的...分支？
我开口，本想询问...
但是转念一想，这方面的交流还是交给丽洁妲尔吧。
于是我将话止住。
“你的父亲，是魔法师？”
丽洁妲尔先是试探性地问道。
“父亲曾是牧师，后来脱离教会，不知...是否是成为了魔法师，父亲很希望自己可以作为魔法师而生。”
他语气平静地诉说，但我能感觉到，这是他对自我情绪的压抑。
“你清楚这种魔法具体有什么能力吗？”
“啊...与父亲相处的记忆皆在童年，部分记忆已经稍有模糊，我只记得...父亲曾说过‘制造’与‘收缩’等复杂的词汇，或许就是其中的某种能力吧。”
“这...那它为何交到你手上？你显然不是魔法师...”
丽洁妲尔疑惑而顾虑地问道。
“...母亲曾将它全部交予我。”
他没有多说。
母亲...吗？
...想起来，他一直孑然一身。
是无可奈何地传承吧，作为魔法师的存在过的痕迹。
“...抱歉。”
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丝愧疚表露于丽洁妲尔的言语。
“...没什么的，丽洁妲尔小姐。”
他温和地说道，随后宁静地沉默了一会。
“抱歉，我不该如此感伤，或许只是触及过去，思考得稍微有些多了。”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直起身子，吐了口气。
“呼...哈哈，让各位见笑了。”
随后，他调整了一下状态。
“有关于‘恶魔之秘’的事，我只清楚，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魔法，若是受有心者利用定然是无可挽回的灾祸，所以...我会一直保存着他们，决不可交给他人。”
他的语气平静而坚毅，那是不会动摇的决意。
“...让它们存于你的手中自然是最稳妥的决定。”
赫梅点头认同道。
“可我们还有一些疑问，你既然继承了魔法，那你怎么还愿意成为教士？且你与那位皮艾尔主教之间也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
丽洁妲尔精准地抛问。
卷提斯侧目，往自己房间的方向看去。
“让我成为教士是母亲临走时的愿望，至于那位皮艾尔主教...”
“虽然我还不确定，但是...他极有可能导致了我这小小家庭的破碎，无论是间接，亦或是直接...”
在说这些话时，他轻闭双眼，嘴角微微抽动。
...他压抑着怒火。
“家庭的...破碎？”
我向他继续问道。
“...父亲离去后，母亲便失去了往日的笑颜，自此每日以泪洗面...最终郁郁而终。”
他诉说着，语气的平静由无数的悲哀抚轻。
“此后只剩埃尔先生独自抚养我成长...可如今他，也已生重病离去数年了。”
原来如此...
这是普通人一生最大的痛苦，能一步步撑来的他已经证明了其人格。
既已如此，无需再问。
“节哀。”
我不禁说着。
“...你的母亲，不...算了。”
赫梅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并没有完整说出口，便收回了话语。
“没事的，赫梅小姐。”
见赫梅如此，卷提斯微笑着接答道。
“...母亲曾说，那份秘密害死了父亲，可这是父亲的毕生心血，所以...即使母亲并不理解魔法，可她仍然将它尽数交予了我，要求我保守秘密，决不可透露...”
他平述着。
“...但如今，我还是将此秘密透露了出去。”
卷提斯的神情逐渐转向严肃，但仍是语气温和地接着说:
“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各位也已经给予了我极大的信任，且愿意接纳我为同伴...那么，我也需要拿出与之相等的信任。”
说完，他认真地看着我们。
“所以...请各位务必保守此秘密。”
他真挚地说道，将信任交付于我们。
“我答应你，绝不言语。”
芙丽丝语如既往，目光含带着对其誓言的绝对诚实。
“我定将守口如瓶。”
赫梅认真而短促地回应道。
“...卷提斯。”
丽洁妲尔思考片刻，忽然，她站起身。
只见她背着手轻步走至卷提斯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藉慰。
“因你的真挚，善意，我们与你已是同伴，我们互联秘密，缺一不可，所以...”
她的话语轻柔，如一位温柔的姐姐抚慰着内心正在哀泣的孩子。
“丽洁妲尔小姐...？”
“你的身边绝不会再孤独。”
她柔和地笑着，伸出手，抚了抚他稍有凌乱的金黄发丝。
那一瞬间，她的温柔与知性感染了一位高尚而纯粹的青年。
同时，也使我们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欣慰。
“...！”
仅在顷刻，惊讶充盈了青年的目光。
他扭头，无措，而又似乎在找寻答案般一点点看向我们每个人。
我们没有言语，只是静候。
“各位...”
不知他那复杂的眼神中，究竟是感动，亦或是惆怅。
不过...
“好了，虽然这样很毁氛围，但是先听我一言吧。”
我开口说道。
大家都讶异而好奇地看了看我，等待我的下一段话。
“首先...”
我起身，看了看前门边关上的窗户。
“我们昨天闹了如此之大的动静，整个巴黎现在应该已经人心惶惶了，而教会与警察或政府机关，大致也意识到了我们与那些波兰魔法师的存在。”
我保持着理性分析。
“昨晚，我的塔罗牌得到了些许提升，使我能够在能力期间看清魔力波动，而那时，当我向天空看去时我发觉...”
我稍微开了开窗，看向天空。
“即使已经转换了三处魔法阵阵地，巴黎上空仍然萦绕着大量魔力波动。”
说完，我转身，看向丽洁妲尔。
“...对，我也有所察觉。”
丽洁妲尔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将我的话接了下去。
“所以，这很可能说明...那些魔法阵阵地只是起着辅助作用，而真正占有主导作用的...”
丽洁妲尔循步起来，抱胸思考着。
随后，她停了下来。
“就是那巴黎圣母院。”
正是如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