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 1月26日 6:30
一如既往。
我在与平常一致的时间段苏醒。
我睡在地板上,背靠着简单铺设的床单。
“...”
只不过关节的不适,令我并不能像往常那样利落地起身。
“咔,咔...”
伴随着起身的动作,我的膝盖与肩膀等地皆出现了这种身体内部的活动声。
“唉...”
我叹了口气,随后探出头,开始观察身旁床上的同居者。
只看到,她背对着我,被子完好盖在身上,正平静地熟睡着。
“昨晚因为被人听到自己真情流露的一面就闹腾了这么久...还是现在的安静模样好些。”
我庆幸而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嗯,反正她睡着了,听不到这些话...
“...喂。”
可神奇的现实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啊?”
我僵硬地扭过头。
不知何时,丽洁妲尔已经醒来,并且翻身,将脸颊正对着我。
“我很闹腾咯?”
“...”
“那么,是谁害我更‘闹腾’,更不‘安静’的?”
“啊...哈哈...抱歉。”
面对她的暗示,我只能尴尬地笑笑,随后便立即道歉。
“我问你。”
丽洁妲尔面无表情,侧躺着看向我说道。
“你觉得我昨晚为什么那样?”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要对我的灵魂发出质问。
“呃...”
我有点不知所措,脑中思考着对策以应对她的询问。
...别着急,曾经比现在艰难的境遇我都思考出对策了,更何况这次?
没错,肯定有两全其美的话可以让我们各自有台阶下。
...最后,我得出如此结论:
“我不知道。”
“...”
或许真的有两全其美的回答吧...
...可惜我没能想到。
...
“于是我被赶出来了。”
在客厅里,我叹息着对与同样早起的卷提斯与赫梅说道。
“呃...威尔先生,您的回答可能有些...”
卷提斯支支吾吾地说着,似乎在想一些恰当而不至于失礼的词汇。
“...你也太木讷了吧?”
赫梅则毫不客气地直接对我说道。
“...?归根结底不是你们偷听导致的吗?”
“...也是。”
她挠了挠头,尴尬地回答道。
...无话可说。
“抱歉,或许我所做行为引起了两位的不适...”
卷提斯惭愧地向我说着。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自结束复仇之后,言辞变得更加...彬彬有礼了。
“啊...我倒不会,丽洁妲尔应该也不会太介意...吧?”
老实说,按她之前的性格应该不太会介意这些事,但不知为何,这次似乎显得格外在意。
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把我自己的衣服给她披,她有某种洁癖吗?
这样的话...那或许就是我的问题了。
“一般来说丽洁妲尔应该不会介意,毕竟之前我还撞见过她抱着威尔呢,她也没在意什么。”
赫梅坦然地说着。
“你是不知道她后面窝在被子里多久...”
我无奈地说道。
“且,我后来有跟你解释吧,那只是误会,那什么也不是。”
我感到一阵无力。
“...不是吗?”
“居然不是吗?”
卷提斯与赫梅二人此刻想法莫名相通。
“...啊?”
我不理解。
“...唉。”
“哈。”
随后,他们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互换了一下眼神。
“威尔你在这方面真的很讷呢。”
“...不过,应该不止威尔先生,其实丽洁妲尔小姐她自己也差不多吧?”
他们又莫名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理解。
“没什么。”
“没什么。”
这次,他们终于异口同声了。
...
1888年 1月26日 9:00
雪没街景。
台阶间应雪积而相别无差,鞋印与清扫痕迹相合一处,但待雪落的再临,踪迹也将被掩埋。
行人逐渐密集,可供快行的马车开始拉客。
人们浑然不知于时空之中发生于巴黎的一切,他们照旧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常。
即使他们当前经历的一切是被人为抹去后的第二次重现,但这仍然有着其意义所在。
“各位,请问要去哪?”
一名样貌随和的车夫笑眯眯地向我们询问道。
“请领我们前去公墓区...谢谢。”
卷提斯礼貌地向车夫说道。
“啊...”
听闻此言,这位敏锐的车夫先是一惊,随后便善解人意地没再过多言语。
...这倒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
卷提斯的事已尘埃落定,他要去做最后的了结。
而我们...会以同伴的身份见证这一切。
“卷提斯,话说之前就想问了,你背着的这个木箱...究竟是什么?”
赫梅看着卷提斯身后的箱子,向他发出疑问。
不止是她,我们其实都挺在意的。
第一次遇见卷提斯时,他便背着这个木箱,虽然我们都很礼貌地没有去询问,但还是对此感到好奇。
那里面放着什么?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甚至要寸步不离般带在身上?
...不,这更像是守在身旁。
“啊...”
听到赫梅的询问,且注意到我们的视线后,卷提斯犹豫片刻,随后提了提那个大木箱。
他的眼神忽地哀伤起来。
“很抱歉,此前一直没告知各位...这,其实是父亲的遗留。”
但他仍然很快调整了心绪,以稍有勉强的微笑向我们说道。
“啊...”
此话一出,赫梅的神情瞬间盈上了一层惭愧。
“...呃,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没什么的,赫梅小姐。”
卷提斯连忙摊手解释。
“嗯...也是时候告诉各位了,毕竟...我们是同伴,而作为同伴,无需隐留太多秘密。”
他的语气平静,应是下过了决心。
然后,他扫了眼身后的车夫。
“呼...”
在确认他没有注意我们后,他轻呼了一口气。
“主啊,求您助我解开谜团。”
法诗吟念。
“我为它上了很多层法诗,使它极难受损害,且只有我才能解开这些枷锁。”
随后,那个木箱被打开了。
“如此多年来,我几乎形影不离地守候在其身旁...这都是为了保护其中的那份秘密...”
他缓缓打开箱子。
“那便是...”
在箱面完全打开之际,我们只看到了...
“这是...?”
几沓...纸图?
“父亲的毕生心血。”
卷提斯平缓地...将话语诉出。
“啊...!”
丽洁妲尔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是,你父亲遗留的,那个空间的分支魔法的手稿?”
...什么?
“居然...”
“原来这些手稿没有遗失吗?”
芙丽丝与赫梅语气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没错。”
而卷提斯的情绪趋于稳定。
“等等...”
但丽洁妲尔的注意点远不止于此。
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这个箱子的内部,似乎还画满了各式魔法符文。
...这又是为何?
我将视线转向了丽洁妲尔身上。
“卷提斯...”
她的眼神凝重。
“难道,那时皮艾尔所说的,你身上带着你父亲的魔力,就是因为...这个?”
她指向那些符文。
“...您说对了。”
卷提斯点了点头。
随后,他扭头望向窗外。
金发静垂于耳边,绿眸蕴着难以抑制的哀思。
“父亲,于弥留之际...将一切给予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