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住了。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呢？”白廿一环顾四座，“我见妹妹想要，又有不识相的小人折父王的面子，便以我五凤楼主的身份买下这翠钗送给妹妹，怎么了吗？”
他白廿一，买下翠钗不是为了给林鸢，而是给白念梅？
景玉楼主和应天商会的人一惊，这不对啊，传言不是说他白廿一与安郡王府关系很差，差到差点将他除籍了吗？
他是要讨好安王？
景玉楼主明白了。有人为了林鸢出价高于安王，让安王折损颜面不好再开价，但他传闻中素来与安王关系不好的白廿一却以西宾中五凤楼主的身份买下这一翠钗送给白念梅，一来让白念梅得到了这柄翠钗，二来又不损安王的颜面。
这小子确实心细，父亲说的没错。
不过此时，更惊讶的显然是安王三人。
白勿荣、白念封、白念梅三人完全没有料到白廿一的这个举动，他们一致认为白廿一已经把钗子送给林鸢，去换媚眼去了。
被震惊到的白念梅第一个开口，“……那我……收下了？”
“收下吧。这是他的一份心意。”安王也立马反应过来，示意白念梅收下翠钗。但白念封却坐不住，开口道：“虽然你把翠钗给了妹妹，但那一百两银子，我们可不会出。”
不过话出口，白念封就后悔了。
只见白廿一装作不解地看过来，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送妹妹东西，难道还要妹妹给银子？”
安王几乎在白念封开口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只好打圆场说：“念封，你会错廿一的意思了。”
白念封也知道，只好不情愿地道歉，自罚三杯。
“若没有什么事，我先离开了。”白廿一含笑说道，安王被两个子嗣弄得心烦，也只好摆手，让白廿一先行离去。
天杀的，这白廿一有两把刷子。安王心想。
然而更让他烦心的是白念封白念梅这两个孩子，居然还不如白廿一这不受待见的次子做事做的周全，滴水不漏。
妈的，白念封还没多少功业，让自己怎么服人心地传爵位于他？
安王扶额苦笑，倒酒一饮而尽。
白廿一早已出门，他要去办下一件事。
目光扫过嘈杂喧闹的人群，白廿一一眼锁定了林鸢。林鸢此时正挨桌敬酒，感谢那些为她博出千金的商人们。林鸢敬完酒站在一旁，对倾慕她的人来者不拒，一一笑脸相迎，谈笑风生。
有人看见了白廿一，却不知是否要上前唱诺。白廿一虽贵为五凤楼主，但刚才拍卖会上的一番举措是明晃晃地打了安郡王的脸，再加上传闻中他本就与安郡王府关系极差，便不太敢上前逢迎。只有林鸢见此借了身旁一桌的好酒，倒上之后拿着酒盏走上前来。
众人见此也并无阻拦，那些商人虽然想千金博一笑，但只有白廿一那看上去忤逆安王的行为才真的算上他们心中的舍弃一切博红颜一笑的行为，也就无人上前，都看着林鸢一人走向白廿一。
“白公子，是来找妾身的吧？”
果然。白廿一心想，说：“林鸢，我有东西还你，借一步说话。”
“哦，好啊，去哪里说话呢？”
“等下场开始，到我的包间来。”
“行啊，妾身听白公子的呢。”
白廿一孤身找了个位置坐下，周边的人不敢靠近，纷纷敬而远之。这五凤楼主一个半时辰前还是这场拍卖会的西宾，无数人想要攀附，只是因为外人看来可能触怒了安王，现在身前就空无一人了。
不过这样也方便白廿一静下心来思考对策，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些人的心动。
人心，他最了解不过。
时间很快过去，筵席内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去参加下场的拍卖会，见四层快没有一人落下，林鸢走了过来。
“白公子要给我的，是何物呢？”
“先去包间。”
两人进入白廿一的包间，侍从虽已经把大部分菜肴端了下去，却还留着一碟。那是玉九黎见白廿一没怎么吃，专门每样菜都挑一点精华部分留给他的。林鸢看见盘子，一声嗤笑，开口道：
“怎么，白公子？这是你的小狐狸留给你的？”
白廿一心下一惊，并不回答，因为林鸢说出了一个词——“小狐狸”。
但短暂思索之后，白廿一认为林鸢并不是觉察到了小狐狸妖的身份，而是在景玉楼门前听到了他与小狐狸的对话。
他验证了自己当时的猜想。
“白公子说要送我的东西是什么呀？是那只翠钗吗？”林鸢笑道，“我记得簪钗可是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呢，你送我那个，你的小狐狸不会吃醋吗？”
白廿一也并不想作答，只是从腰间掏出林鸢的令牌，丢了过去。
“不用和我装傻。”白廿一开口，补上一句，“而且，我不喜欢你。”
“哎呀哎呀，真是失策呢。原来是令牌呀。”林鸢一手接住。白廿一眯起眼睛，更加证实了猜想。
即使小狐狸动手的速度极快，但林鸢并非没有觉察到。她是故意的。
她想要和我单独谈话。
“白公子把翠钗送给安郡王府那位千金了吧？哎呀，想起来，她看我的眼神真是不善呢，你说是吧，白公子？”
“你想要和我单独谈话，对吧？”白廿一问道，无视了林鸢的阴阳怪气。
“白公子是个聪明人呢。不过可是白公子主动来找我的呢，白公子是想要些什么呢？或者，想问点什么呢？”
白廿一知道再这样耗下去，这个女人不会说任何事情，便直截了当的问：“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白公子不是看过令牌了吗？应该很显眼吧？”
白廿一当然看过令牌，令牌上的讹字，是武望商会会章标志。但这并不可能。
自己座下门客众多，白廿一的计划了也有武望商会这一棋子，自然对武望商会十分了解。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武望商会的人。
她仍然在欺骗自己。
“你不是武望商会的人。”
“啊呀啊呀，白公子懂这么多，说妾身不是，妾身怎么敢说是呀？可是妾身就是武望商会的人呢。”
林鸢这样的回答已经十分明了了，白廿一没法套出更多的信息。
“白公子这样的聪明人，一般都会谋划些什么呢？买翠钗讨好安郡王府，真的只是为了讨好吗？”
林鸢冷不丁一句话，像是刺中了白廿一的逆鳞。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真的假的？她到底了解多少？
白廿一的眼中霎时浮现出冷漠的杀意。
林鸢能做到自己对面，就说明她是有立场的，而这个立场，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白廿一想要知道的，无非就是立场，在这之外，他不关心。
只再有最后一个问题，白廿一便会据她的回答，判断是否要杀了她。
“白公子再不说话的话，妾身可就要走了哦，拍卖会还没结束呢，我要去看。”
说着，林鸢起身，走向门外，却在另一只脚也要踏出门槛的时候被白廿一叫住了。
“等等。”
“哦？白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告诉我你的立场，是敌、还是友？”
林鸢停下脚步，靠着门枢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笑道：
“白公子真是咄咄逼人呢，不过要真说起来的话……”
“应该算是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