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廿一带着垂链的金丝水晶眼镜，捧着之前没看完的书，读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侍者开门，玉九黎进屋。
白廿一看着眼底泛青的玉九黎，将金丝眼镜摘下放好，语气带着关心地询问道：“怎么了，小狐狸？昨晚没睡好？”
玉九黎摇摇晃晃地走到白廿一的木案前跪坐下来，揉了揉还有些惺忪朦胧的睡眼。
“对不起啊……让王爷等了这么久……”
白廿一注意到玉九黎眼窝下两道并不清晰的泪痕，拿着书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但白廿一放下书，仍是装作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说道：“小狐狸，如果有心事，可以和我说。”
“没有没有，我没问题的。”玉九黎抹了下眼窝处的泪痕，注意到了白廿一眼底的担忧，“只是有点孤单罢了……”
“谢谢王爷关心啦！”玉九黎强装正常，好似昨夜并没哭过，扮出甜甜的笑脸，想逗白廿一开心一点，毕竟昨晚失眠，今天她迟到了很久。
白廿一没有让人把自己喊起来，说明他还是没那么不关心我的感受嘛！
“嗯。没事就行。进入今天的训练吧。”白廿一饮了口茶，开口说道。
他并非不关心玉九黎为什么流泪，相反的是，他其实能猜到一二。
玉九黎扫了一眼木案，并没有看到玉山。
“今天，不用那个玉山吗？”
“不用。你对妖息的掌握已经够了，今天你要做的，是找到【妖谶】。”
“妖谶？”玉九黎想起来白廿一之前说过，类似于法术的某种东西。但自己才刚刚练习过一次对妖息的掌控，现在就直接练习使用妖谶，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白廿一看出玉九黎的心思，说：“我说过，你的宗族天生适合修炼，不必担心。再说，先前你用妖息传音的时候，不是也很轻松地掌握了诀窍了吗？”
也是，玉九黎想起先前在景玉楼拍卖会上，妖息并没有不受控制地炸开，反倒是随着她的心意微小地波动。
难道自己真是个天才？
不过那时只是用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妖息吧……这次要是用太多，还能像之前一样顺利吗？
况且，白廿一还没说该怎么做啊。
“嗷嗷，但……我该怎么做呢？”
“我也没有具体的法门，如我所说，不是使用妖谶，而是【找到】妖谶。一般来说，将妖息运转到全身，之后的事情，就是找到类似修士所谓的【玄窍】。”
“举个例子，仍是之前说过的，虎妖。虎妖的【虎谶】是强化自身，只要虎妖将妖息运转起来，妖谶便能随着意念发动，并不需要过多的考虑。”
“额……”玉九黎有点无力吐槽，她感觉白廿一好像也没那么懂。
但并不重要，她已经作出了决定，她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即使白廿一真的拿她当作棋子，她也得做个有用的棋子。
至于其他时候，还是戴上面具好了，绝不能让白廿一再察觉到任何一丝自己的脆弱。
“不过还是有一定方向的，我说过，狐妖宗族擅长控火及幻术，你可以将意念往这两个方向靠。”
“嗯……”
见白廿一也不是很懂，玉九黎也只好自己摸索了。
我得做出点成绩出来，让白廿一更加重视起自己的价值才行！
想到这，玉九黎凝心聚气，几抹黑红相间，烟气一般的妖息从肩处开始迅速蔓延至掌心。
“等下，是运转到……”
没等白廿一说完，轰的一声，玉九黎掌心的妖息炸裂开来，差点将木案震飞。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王爷，我没注意……”
“呼……”白廿一缓了口气，“还行，你的掌控比之前强多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白廿一敲了敲玉九黎的脑袋，无奈地说：“是将妖息运转到周身，不是只一只手上。”
“你要做的是凭意念调动妖息，贯穿全身的筋脉穴位，之后才是尝试使用妖谶。”
“嗷嗷，好的好的。”玉九黎回道，帮白廿一把木案上被震得移了位置的茶杯等等放回原处。
好差劲……没做好还把王爷的茶杯差点打翻了。
“再来吧。”白廿一扶额，这么说道，“对了，如果是控火的话这样不安全，你到窗边，对着窗外再试。”
白廿一，好冷漠。
玉九黎放好东西，走到窗边站定身子，再次凝聚起妖息。
不同于方才，这次妖息的流转自掌心开始快速流动到肩腿周身，黑红交织的妖息也不像烟气一般弥漫，而是宛若精美的哑光绸缎，飘扬在玉九黎全身。
白廿一倒满茶盏，躺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
可白廿一料想的事并没有发生，一分钟过去，玉九黎身前并没有火焰出现，更别说什么幻术了。
不对？没有反应？
这与白廿一想看到的并不一致，他一手握拳抵住下颚，另一手状若轻松地摆在椅子的扶手上，静静等待着。
可三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确定，再看看。
很快，十五分钟过去了，玉九黎第一次调转这么多的妖息，额上早已汗如雨下，实在撑不下去了。
白廿一也明白，便上前轻拍其肩，打住玉九黎。
“先休息一会吧。”
玉九黎松弛下来，显然有些累到了。气喘吁吁地坐了回去。不过脸上却写满了不甘的神情，像是因为自己什么也没做到而难过。
“可是王爷还要我去参加三个月后的散修大会呢，我要是不早点准备……”
白廿一想起之前看到玉九黎眼角的泪痕，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修炼之人若是道心不稳，是不可能发挥出正常的实力的，更别说玉九黎这个才刚刚起步的小狐狸。
自己是不是有点苛责这只小狐狸了？
算了，先带她吃点东西吧。早饭她估计只吃了侍者送过去的一个肉包吧，比她前几天的饭量少太多了。
她应该很喜欢美食，得让侍者传达后厨把今天的东西做的更精致一点。
“时间很充足，不着急，先去吃点东西，饿坏了吧，小狐狸？”
玉九黎却抬起低下去的眉眼，不甘心溢满了她整张脸。
连美食都叫不动她了吗？
“……行吧，那你再试一次，这次就别往控火幻术什么的上面想了，随便想点其他的就行。这次也不要持续太久，你还没恢复过来，不行了就和我说，我叫侍从提前上今天的午餐，下午多加一份甜点，可以吗？”
“……好。”玉九黎回道，闭起眼睛，又一次调动起妖息。
唉，白廿一暗自叹息。这小狐狸怎么一夜过去，突然对散修大会上心了？按照自己节奏来，应该不会有准备不充分的情况啊。先想想等会下午让后厨上点什么甜品吧，是葡萄干，还是石榴茶菓子呢？
白廿一想来想去没想好，还是准备等下直接问小狐狸。可当他再次看向小狐狸时，却发现她忽然开始慢慢隐入妖息之中了。
什么？隐匿的狐谶？
但他更惊讶的是，小狐狸紧闭着的双眼，在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