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既定的死亡与未来的开始

作者:洛夕莹 更新时间:2024/5/11 1:45:09 字数:3648

长夜之下,一抹绚丽的流星划过夜空,昭示着天下,又有一位天骄诞生了。

小手指着那一抹天蓝,依偎在母亲怀里,花拾月好奇地问道,“娘亲,那是什么,好美呀,就像仙女姐姐的蓝丝带。”

“那是一种天地异象,”抚弄着宝贝女儿的小耳朵,花落璃柔声回应道,言语中夹杂着一丝骄傲,“看样子我们狐族又有一位天骄诞生了,好像是雪狐一脉的,不过你也不用在意那么多,因为你身上承载的血脉比他们更加高贵,你可是直系灵狐,拥有着最接近于天狐祖神的灵性血脉。”

但这份血脉,在如今已经没落到只剩下这对母女二人了,自五千年前,最后一位九尾灵狐被斩于人族手下,灵狐一脉的气运就没再好过。

先是迟迟未再诞生新的九尾,然后是被旁系血脉夺了权柄,再到后来被迫与旁系通婚,以诞生拥有优质血脉的子嗣,直到最后一步一步走向末路,只剩下一对母女。

“等你再长大一些,娘亲就要把祖上传下来的夙愿交于你了,到时候你可就要离开娘亲,离开这流云宗,走的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娘亲嫁错了郎,已经离不开这里了,等你长大了,可不要怪娘亲哦,乖一定要听话,娘亲刚才说的可是你和娘亲两个人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

环抱着宝贝女儿,一抹热流划过脸颊,滴落在女儿那淡粉色的长发上,念起和丈夫在一起的点滴生活,花落璃心里那是又爱又恨。

在凡间共处的七年时光里,丈夫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不偏不移的爱情,填满了花落璃缺失的情感,而和丈夫回到流云宗后,丈夫就已不再是丈夫了,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一丝情感,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女儿,都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就行。

在丈夫的冷落之下,花落璃不得不承担起独自扶养女儿的责任,待女儿能独立之时,再寻一个合适的机会,送女儿远走高飞,永不相见,娘亲的孽缘就让娘亲来承担吧,宝贝女儿是无辜的……

理想很美好,但现实终究还是现实,她还未等到那一天,就已经要先一步离开了……

…………

“永恒千古的神灵血脉,恳请您回应后生的愿景,请您为她寻一处,合适的归宿,我可能已经等不到,她继位的那一天了,希望您能回应,一个母亲最后的,遗愿……”

被缚于锁妖台上的六尾妖狐,望着台下那涕泪纵横,被众人押解跪在地上的白发少女,遗憾地闭上了双眼。“对不起宝贝,是娘亲连累你了……”

………

“不,不要,放开我娘亲!”

于梦中惊醒,聆听着点点雨声,花拾月才发现,原来又是一场噩梦,最近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好,总是半夜惊醒,而且做的还是同一场噩梦。

挽起衣袖,拭去泪痕,换上一身纯白衣裳,久违地补了补淡妆,今夜注定是不安分的一夜,祂预言中的死亡之时已经快到了。

“好像,快到时间了,我的死亡,会由谁来见证呢.”坐在床沿,闭上桃色双眼,拾月追忆着前段时间,一位自称天道的神秘存在给自己托的梦。

“终末的钟声已然奏响,花阡陌的后裔,你又将何去何从呢,黄金的盛世即将开启,你又是否愿意,再为观众登台演出呢,死亡是一种结束,亦是一种开始,若许你一次再临世间的机会,你又是否愿意,扭转大局呢?”

“若我能再活一世,我并不奢求能登上大雅之堂,因为我高攀不起,我只希望…别再像这辈子这样窝囊吧。”下定决心地睁开双眼,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就演一出好戏,为现在这悲惨的人生,勉强划上一个丑陋的句号吧。

……………

半夜时分,重云蔽月,点点轻雨划过夜空,落在璃山的山间小路上,紧随而来的大雨,似天河倾灌,弥散在山间各处,奏起凄凉的乐章。

顺着小路而上,趟过涓涓细流,小路的尽头是一间寒舍。腐木砌成的小破屋,薄可透光的旧纱窗,积满雨水的小院,稀疏残破的木栅栏,低矮漏风的门户,令人一看就知道,此处住的也不过是一户贫困人家。

风声忽然一变,一抹流光从天而降,顺着小路,飞向寒舍,雨水擦着流光外沿,向后飞去,未曾渗入一分。

流光落在门户前,渐渐暗淡,露出两位身影,二人都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手持长剑,腰间挂着玉佩,玉佩上刻着三个金色的大字--“流云宗”,他们正小声交谈着,准备造访这里的主人。

只见其中一人轻轻叩响门环,等待许久,院内并无回应,似无人居住。

“柳师兄,会不会这妖女提前知道我们要来,已经逃走了。”另一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小声问道。

“她就在这里,魂牌感应不会有错,应该是她不太想见我们。”柳师兄看着一旁想要推门而入的师妹,轻声劝道。“别着急,从名义上来说,她算是你我的师姐,不能失了礼数。”

师妹转身望向来时的山路,一脸不悦,默不作声,看上去并不认同师兄的话。师兄轻叹一声,捻起门环,二叩木门,清脆的叩门声,萦绕在小院中,但仍没有任何回应。

忽然间,木门似年久失修一般,向后倾倒,落在了小院的积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巨大的响声似乎惊醒了此地的主人,透过门户,望向木屋,一点微光从屋内亮起,从左侧的旧纱窗处,渐渐移到正门。只见屋门被从内打开,摇摇晃晃的。

一名白衣女子轻轻推开手中的油纸伞,拾起一旁的小油灯,小步跨过门槛,停在门前的台阶上,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奏着清幽的乐曲,女子看着门外的二人,眼神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只见她轻启粉唇:“深夜造访小女子寒舍,不知仙师有何所求。”

看着眼前已无昔日光彩,尽染尘世烟火的女子,柳师兄还是微微行了一礼,回应道。“师尊命我和师妹前来,恳请大师姐回宗,医救师伯。”

“仙师认错人了,小女子也只是一介凡人,不通医术,更不知仙术。仙师请回吧。”白衣女子缓缓转身,欲走入屋内,关门送客。

“师姐且慢!”一抹白光穿过小院,化为一只灵手,轻轻抓住白衣女子的左肩,“师姐,我知道您还在怨恨宗门,但是师尊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希望您能回宗,师尊他们会尽一切能力补偿您的,师伯他危在旦夕,恳请师姐出手相救。”

白衣女子轻咬着嘴唇,压制着往日的回忆,自己已经不是她了,没必要再承受她的痛楚,稍稍平复道心,故作镇定地回复,“仙师自重,小女子与仙师非亲非故,还请仙师勿再叨扰,还小女子一个清净。”

“妖女!你别不知好歹,我和师兄屈身驾临,好声好气的要你回去,你别给脸不要脸!”一阵谩骂声打破了雨夜下的宁静,一旁的师妹回身指着白衣女子,怒道“让你回去已经是你莫大的福分,换作其他的妖,就只有被乱剑砍死的份。”

“妖?”白衣女子轻哼一声“小女子身上连妖气都没有,请不要污蔑小女子的清白。”

“污蔑清白?花拾月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师妹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就这么狠心,狠心到看着师伯,你的父亲,陨落吗?”

听着师妹这番说辞,花拾月轻轻拍散肩上的灵手,转身盯着面前的二人,深邃的桃色双眼里,充盈着愤怒痛苦,寒风从她身旁呼啸而过,掀起了她及腰的粉白色长发,好像被破了心防一般,不想演了。

“妖怎么会有父亲呢,你们不是常说,妖是野种吗?野种怎么可能会有父亲?真是可笑!柳恒,你说你师尊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真是我这些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说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还说我现在能血洗整个流云宗,你师尊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根本就不配为师,还有你师伯,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知道当年他病发是谁救的他吗?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我娘,可是后来呢?他的病好了,可是我的娘,死了,我娘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温热的泪水从花拾月的眼角缓缓流下,顺着脸颊,流过嘴角,落在舌尖上,苦涩而又悲痛。“明知道我和他们是死仇,还想来求我回去,你们是猪吗?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愚蠢的师弟师妹!”

于花拾月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一颗炽热的火球穿过小院,裹挟着炽热的白汽,径直飞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瞳孔一缩,迅速往前压下油纸伞,想要挡住这枚火球。

可是凡间之物,岂能挡住仙术呢。

火球贯穿纸伞,燃毁衣裳,擦着手臂,落在了花拾月的胸口处,花拾月猛地向后飞去,撞在身后的木墙上,木墙上布满了裂缝,险些被撞破,花拾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洒在地板上,燃起点点火光。

“你在干什么!”柳恒猛地转头,怒目圆睁,盯着始作俑者,他的小师妹,“师姐她现在已经没有修为了!你是想杀了她吗?”

“妖怪就是用来杀的呀。”小师妹毫不在乎的说道,“这是师尊说的,既然她是妖,杀了她又怎样,更何况她还敢骂师尊,辱骂同门。”

“你!”柳恒欲言又止,来不及反驳师妹,柳恒一个健步飞到花拾月身侧,将灵力灌输到花拾月体内,大声呼喊着,想尽可能地救回她的生机,“师姐!师姐!”

“我这一生还真是窝囊,师门欺我,同门欺我,我连母亲的仇都不敢报,只能委屈求全,自废修为,隐居于此,没想到还能被你们找到,我只是想活着,我能有什么错,为何要这么对我…没想到自生自灭也是一种奢求…”

花拾月的双眼渐渐模糊,声音逐渐减弱,自顾自的说着最后的抱怨“还有我娘,之前为了救你师伯,我娘消耗了过半的本源,一生止步元婴,可你师伯和你师尊,联手,杀了我娘,就因为…我娘是妖,而我是半妖,就因为是妖…就该………死吗………”

最后,她的小师弟没能救回她,她选择面对既定的死亡,在这漆黑的雨夜。

她的遗躯被带回了宗门,取她残存的灵血救了一只负心汉的命。她残留的身躯被随意丢弃在后山中,没有墓碑,也无人祭拜,所有人都只认为她是妖,妖有什么好祭拜的,她不配身为人而活着,死了也不配。

………

她说……“我用死亡,救回了你千年的布局,你许诺给我的未来,又是否能在千年之后,得到兑现呢。”

她说……“虽然不知道你在谋划些什么,但我还是很愿意期待,你为我准备的,新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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