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利安然无恙。
好在它还幼小,大脑中还没产生恐惧意识,掉落过程中并没有害怕,否则吓也吓死了。
旺卢摔落地面才感觉阵阵剧痛,扭头回看,膀根处又有血水滴落下来,断裂处的口子一定又撕开了。
“喔喔、喔喔、喔喔”,实在是疼啊,撕心裂肺一般的疼啊!
但它顾不得伤口疼痛,开始啄撕蛇肉一点点喂给昂利。
旺卢渴望昂利回到窝中,毕竟巢内更安全,可它没有办法将宝贝送上去,只能寄希望于塔尼。
塔尼返回了,见窝内少了一个宝贝,只是啸叫两声,根本没想到飞落下来找寻。
或许它的记忆中仍然保存着小时候,将一母同胞的弟弟或妹妹推出窝巢的情形。认识到这是冕雕的本能,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旺卢大声啸叫,希望塔尼能听懂它的意思,飞身下来搭救小昂利,可塔尼竟然充耳不闻,好像从来不认识它,它的焦急跟自己无关似的。
真是太傻了,太蠢了,太无情了!
如此重情重义的旺卢,怎么能和如此薄情寡义的塔尼成为一家雕!
它实在想不通当年与塔尼结为伴侣的理由是什么。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旺卢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和塔尼分道扬镳,冕雕家族没有这样的传统,也不能抛弃自己的两个宝贝不管不问……
托莱飞回了,心安理得地进入窝巢之中。
旺卢又一阵啸叫,希望得到托莱的帮助,将昂利送回窝巢。作为继父,同样要负起父亲的责任,那就应该找到丢失的孩子,好好将它们培养长大。
可惜,那托莱如同死去了一般毫无回应,或者,将旺卢啼血般的求助声当成了催眠曲,早已进入了梦乡。
旺卢相信,自己的表达很清晰,不管塔尼还是托莱都能听懂。
旺卢心寒了!
昂利已被丢弃,旺卢已被淘汰,窝巢之内的生命,与窝巢之外的父子已经毫无关系。
旺卢必须接受这一现实,也只能接受这一现实:让昂利生活在地面上。
但是,它要将蛇肉全部留给自己的宝贝,可是,目前又无法捕猎,只能吃食那些野草。
冕雕属于猛禽,以肉食为主,从不食草,但是为了自己的骨肉能够健康成长,此外,旺卢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好像上天垂怜,它所食的野草之中含有治疗外伤和接骨的草药,反而让它伤愈更快了。
地面宽阔,没有窝巢那样的限制,天生淘气的小昂利除了睡觉,一会儿也不安静。见到草丛中活动的小蚂蚁、小爬虫,便挣扎着追赶啄食,反比窝中的大幼崽多了许多乐趣。
闲来无事,旺卢也活捉一些小虫子放在昂利面前,哄它玩儿。
淘气的小昂利挣扎着啄食那些小虫子,结果提前得到锻炼,不但成长快速,身体也更加健壮。
这日早晨,旺卢刚刚醒来,突然感觉情况有些异常。
它警惕地四周观望,发现不远处一棵树后面,隐藏着一双可恶的眼睛,是赤狐。
定是麦喀骨头的腐臭味儿,招来了这个饥肠辘辘的坏家伙。旺卢挺胸仰头,瞪视着那双贪婪的眼睛,“嘎嘎、嘎嘎——”警告赤狐快快滚开,远远地滚开,否则对它不客气。
赤狐没有丝毫畏惧,慢慢站起身缓缓走来。
它已经看清是一只冕雕,虽然知道冕雕是空中霸主,但此刻是在地面,自己的优势大于冕雕,便无所顾忌了。旺卢盯着赤狐慢慢后退到小昂利身边,啄起落地的枯叶将它盖住,然后走到麦喀尸首旁边,将赤狐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赤狐以为旺卢害怕了,便加快了脚步。
旺卢忽然发现一刻也不安分的昂利,已从树叶下钻出开始玩耍,顿时害怕起来:
不能让赤狐看到昂利,于是向前走几步,要把赤狐拦在更远的地方。
赤狐微微一愣,也停住了,见旺卢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又突然朝旺卢猛冲过来。
它以为自己势头勇猛,旺卢这个带翅膀的家伙一定会飞起躲避,旁边的大蛇与散发着臭味的骨头,便归自己所有了。不想,旺卢没有飞起,而将身体快速侧转,看准时机,弯勾喙猛然啄下,正好啄在赤狐身上。
赤狐从未享受过这等“幸福”。那剧痛的感觉如同被刀子剜了一下,剜走了一块肉似的,痛苦地吼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即将到口的美食,狼狈逃窜。
可是,赤狐并不甘心,十几米后停下,回头看着旺卢,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未曾想这个外表看起来有些凶猛的家伙,确实还有些厉害。
旺卢得胜了,高昂起头“喔喔”叫两声,转身看着赤狐,似乎警告它:如果你敢再来,我啄出你眼珠子!
赤狐并没打算离开,也不相信真能啄出自己眼珠子。
它从昨晚到现在,只**了草叶上的露珠,一点食物也没吃到,肚子饥饿已开始隐隐作痛。
美食躺在那儿,睡着了似的,等着要进入它肚子里似的,岂能因为一点点痛便放弃?
人类常说“鸟为食亡”,真是见识短,赤狐才是为了吃饱肚子而不顾死活的典范。
它又开始移动脚步,不是向麦喀的骨头,也不是向只剩下半截的大蛇,而是向旺卢。
它知道旺卢才是强敌,既然无法避过,那就把它拿下先吃掉。
它不敢先前那样冒失了,试探着小心着前进,每移动两步便停下,看看旺卢的反应,再试探着移动两步。在赤狐看来,只要猎杀了旺卢,老槐树下所有的美食,都将归它所有。
旺卢颇感意外,这家伙竟然还敢回来,而且还摆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式,顿时警觉起来,回头看看还算安全的昂利胆量也大起来,侧移两步,直朝赤狐走去。
它也不敢冒失,也加着小心。
倘若搁在平时,旺卢心中或许会产生一丝恐惧,会选择逃避。
而现在不同了,昂利就在附近,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赤狐终于害怕了,转身逃走,几步后停下,回头看着旺卢。
旺卢见它走了,也停下来。
赤狐见旺卢停下,又试探着朝旺卢走来。
旺卢十分生气:既然不敢决斗,还不快滚?它又朝赤狐走去。赤狐又逃走……旺卢追来,赤狐便走,旺卢停步,赤狐又走向它。它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距离老槐树越来越远。
突然,赤狐朝别处奔跑,见旺卢追来,已经远离老槐树,又突然转身,向老槐树飞奔。
原来,狡猾的赤狐玩儿了一个调虎离山。旺卢明白过来时已经无法保护那些食物了。它急忙转身往回跑,可速度比赤狐慢了许多。眼见赤狐要将麦喀的骨头咬住,却突然大转身冲向大蛇,一口咬住大蛇立即转身奔逃。
原来,赤狐玩儿了一个“调虎离山”之后,马上又来了一个“声东击西”。
这个狡猾的家伙,彻底将旺卢蒙骗了。
好在它没有发现昂利。如果目标是昂利,此刻,昂利恐怕已被它咬死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这个强盗抢走大蛇,这是宝贝儿子惟一的食物。
旺卢突然振翅飞起,膀根处又一阵剧痛,只能飞起两三米高,但它强忍着剧痛使劲儿扇动翅膀,突然俯冲而下,双爪狠狠抓住赤狐脖颈,弯勾喙猛然啄下。
赤狐一声大吼,扔下大蛇疯狂一般逃窜。
旺卢滚落地上,趔趄两下站起身,口中叼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望着赤狐逃走的方向,又趔趄两下。
小昂利安全了。食物保住了。旺卢开始愈合的伤口却再次迸裂。
那剧烈的疼痛,让它无法继续站立,“扑腾”一声趴下,脖子脑袋贴在地上,口中依然啄着赤狐的那颗眼珠子。
尽管它感觉地面的潮气可以释放一些疼痛,但是,仍然无力吞下那颗眼珠子。
如果此时,赤狐返回,不知它还有没有能力继续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