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幼崽还在窝中享受溺爱,小昂利已经学会扇动翅膀助跑了。
尽管翅膀上还没有长全硬羽,还没经历世面,还不知特迪瓦丛林异常凶险,更不知成长过程中还要经历哪些艰难,但是,它比生活在窝巢中的姐姐更壮实,更有力气,更加坚强和勇敢。
旺卢伤口已经愈合,断裂的膀根也已重新接上,又可以翱翔于长空了。
这天,旺卢去捕食,留下小昂利在老槐树下玩耍。
一条蟒蛇爬来,盘卷在昂利两三米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它。
蟒蛇本来不敢袭雕,只是见昂利年龄幼小,觉得可欺,而且这条蟒蛇捕食过很多只小冕雕,知道可以战胜小昂利,也知道冕雕幼崽肉味儿鲜美,便有些迫不及待了,身体缓缓向前滑动。
昂利正觉得孤独,又不知蟒蛇危险,便想与蟒蛇玩耍,毫不顾忌地走过去。
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它是初生冕雕不怕蟒啊!
那蟒蛇见昂利不知害怕,反而多加了几分小心,但高昂的头颅已经做好袭击准备,那忽闪不停的舌信仿佛已嗅到昂利一身小鲜肉的美味,便有些忍无可忍将脑袋向前延伸。
昂利突然停下,欣赏着蟒蛇那忽闪不止的舌信,羡慕地也张开嘴巴,却无法将它舌头伸出嘴巴外面也那样闪动,忽然有点沮丧了。“喔喔、喔喔……”它要继续向前,要让蟒蛇好好教教自己如何闪动舌头。
“嘎嘎——”突然,两声冕雕的啸叫声,从空中砸落,接着砸下一只死去的羚羊。“扑通”一声,吓得蟒蛇与昂利急忙后退。随即一只冕雕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射下来,脚爪死死抓住蟒蛇,足趾已经深入蛇身,锋利的弯勾喙雨点般啄向蟒蛇致命处。
原来,旺卢捕猎回来,于空中看见昂利即将落入蛇口,突然松开脚爪抓着的羚羊箭一般俯冲而下。
昂利从父亲行为中知道蟒蛇是敌非友,冲上来学着父亲猛啄蟒蛇。
这等蟒蛇见到成年冕雕总会退避三舍。但是,一旦被冕雕擒住,也不会束手待毙,总要拼死挣扎。
有时冕雕不能准确袭击蟒蛇要害部位,蟒蛇便有机会逃脱。
旺卢是一只捕猎技术高超的成年冕雕,俯冲之时已经瞄准蟒蛇要害部位,那锋利的弯勾喙更是无情啄下,每一口都剜下一块肉来。
不等蛇尾卷过来缠住旺卢,心脏已被旺卢啄出体内。
蛇尾悄然落地,蟒蛇已魂飞魄散了。
看到昂利勇敢参加战斗,旺卢知道儿子没有受伤,终于放心了,却“喔喔”叫着,训斥它不该贪玩儿和轻敌,不分敌友的前提下,应该保持警惕之心。
昂利站在父亲面前毕恭毕敬地聆听着,心中检讨着自己的错误:
今后,只要再见长条形动物,决不放过它们!
而且不能大意,不管我们的天敌还是我们的猎物,都是危险的。
旺卢“喔喔”地继续教导儿子。
有了这条蟒蛇和羚羊,足够父子俩吃食几天了。
小昂利每天吃饱便玩儿,旺卢一边守护着儿子一边锻炼身体,增加体力。
又过一些时日,旺卢觉得体力得到了完全恢复,见小昂利也已能捕捉小型猎物,完全可以独立生活了,心中又燃起复仇之火。
生活在窝巢之中的托莱,虽然每天都能看到旺卢和小昂利,总是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态度。结果久而久之,竟然将这对父子当成了邻居,忘记了它那一段不光彩的强盗历史,自然也没有了警惕之心。
这日清晨,托莱刚刚飞出窝巢准备捕猎,突然听见一声啸叫,见旺卢迎头飞来,气势之猛,杀气浓重,突然意识不妙,急忙转身逃避。
它这才想起特迪瓦丛林有一句话,“冕雕复仇十年不晚”。
旺卢已在沉默之中爆发了,那积满心中的愤怒,已通过它的啸叫之声和震颤的羽翼之声发泄出来。这也是一种宣告,如清晨浓重的烟雾一样笼罩了整个丛林:
“夺妻掠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一战,必将食其肉饮其血!
托莱逃走并非真的害怕旺卢,否则,当时也不敢“横刀夺窝”了。
只因现在已经和塔尼生活在一起,已经做了大幼崽的父亲,心中有了牵挂,便不愿与旺卢决斗。
可是旺卢紧追不舍,令托莱摆脱不掉,激发出心中斗志,便啸叫一声突然高飞,再盘旋回来,俯冲而下,直朝旺卢袭来。旺卢见它来势凶猛,却毫不示弱,升高身体迎击托莱。
“嘭”一声,二雕空中相撞,却没有分开,双爪已经死死抓住对方,也没有叫出声音,弯勾喙已经死死啄住对方,翅膀也已拍击一起,再无法扇动,便从空中直摔地上。
空中飞行的其它鸟类顿时惊叫连声,仓皇逃走,有的俯冲而下淹没于丛林之中。
飞鸟于空中确有搏斗之事发生,但都是一个前面飞逃,一个后面追赶,追上了便啄一口,追不上便只能自行消气。像旺卢和托莱这般两败俱伤不顾生死的打法,它们何尝见过?
岂能不心惊肉跳!
旺卢与托莱顾不得摔落的疼痛,爪子仍然紧抓对方,弯勾喙仍然猛啄对方,掉落的羽毛随风飘荡,纷纷扬扬。
它们翻翻滚滚,忽而分开,互相瞪视着,忽而撞到一起,爪撕口啄,又翻翻滚滚,如同斗鸡一样,散落一地羽毛……这番搏击凶猛异常,惊天动地,直让风儿绕路,花瓣合拢,草叶闭目,飞虫逃窜,连高大的树木也不敢再看。
塔尼趴在窝内,探头看着地面,好像欣赏一幕武打戏,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忽然,塔尼飞走了,不是嫌武打戏不够精彩,而是还没有早餐,肚子里“咕噜噜”响,想到雌崽也一定饿了,便独自觅食去了。
大幼崽是昂利的姐姐,名叫雌崽,是母亲塔尼起的名字。
旺卢和托莱决斗了半晌,都累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互相瞪视着,目光中怒火未熄。
微风吹过,草丛中横七竖八的羽毛颤动着,好像依然凝聚着它们的愤怒和精神,丝毫没有消散。
它们需要休息,恢复体力,然后再战。不分胜负,岂能罢休!
昂利扇动着翅膀跑来,口中啄着一条猪鼻蛇。
它还不能远飞,不能高飞,但扇动翅膀时双爪已能离开地面一两米,弯勾喙也已七八分坚硬锋利了。
它将猪鼻蛇放在旺卢面前,趴在旺卢身边瞪视着托莱,监视着托莱。
虽然不知托莱跟父亲有怎样的仇恨,但从父亲和托莱的表情看出了它们仇深四海不共戴天,所以昂利必须帮助父亲,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旺卢吃食了猪鼻蛇,解了腹中饥饿,体力很快恢复。
它站起身啸叫两声,又向托莱扑去。
托莱虽然腹中饥饿,体力恢复稍慢,却也不甘示弱,又与旺卢战了个难解难分。
昂利早已站起观战,不停地扇动着翅膀,不停地移动着脚步,不停地“喔喔喔喔”叫着,似乎在为父亲加油,其实是在寻找机会参战。
旺卢以为自己吃了东西,体力恢复差不多了,一定能战胜托莱,稍微有了一些大意。
而托莱却是全力以赴。
结果一招儿不慎,旺卢反被托莱按住,喉咙被托莱啄住,顿时感觉呼吸不畅,惨败在即。
昂利突然扑上,用翅膀撞倒托莱,双爪紧紧抓住托莱,一口便将托莱眼珠子啄出,为节省时间,没有吞咽,张嘴甩掉,又使劲儿啄住托莱咽喉。
托莱疼痛难忍,呼吸不畅,只好松口,拼命挣脱,狼狈逃窜而去,再也不敢回来。
它们胜利了,父子俩走到一起仰头欢叫,声音回荡在丛林之中,悠长而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