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卢和昂利回到窝中居住,这一家子终于团聚了。
雌崽看到昂利回来特别不开心,可它已无法将昂利推到雕窝外面。昂利的力气和自立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姐姐。如果昂利不欺负姐姐,已经是雌崽最大的幸运。
在这个家庭里,除了雕父雕母每天捕食外,昂利也忙活着捕食,而且每天的收获远远超过雕父雕母。
这等于有三只雕同时喂养雌崽。
结果,它越吃越胖,越呆越懒,越胖越吃,越懒越呆,足足出生九个月了,羽毛已经丰满,却不敢离开窝巢,甭说独自飞行了。
塔尼决定舍去雌崽。
因为在冕雕家族中,幼崽出生九个月便要独自生活。
把它扔在窝中不管不问,饿几天,看它还能不能每天趴在窝巢之内不动。
旺卢觉得有些不妥,雌崽已被溺爱得毫无自立能力,而且异常懒惰。如此扔下不管不问,怕它真的趴在窝内宁愿饿死也不学习飞翔,便想出一个办法,逼它自立。
这日早上,见雌崽吃饱了,旺卢开始拆雕窝。
冕雕建窝可不容易,陆陆续续要好几年才能建成直径一两米大的窝巢,且要住到死亡。
如今这样拆了,逼迫雌崽飞翔,可见旺卢表达父爱的方式非常别致,别致的有些憨愣可爱。
也看得出它的决心:为了培养女儿独立生活能力,真舍了老本。
雌崽虽然懒惰,却不呆傻,眼见父亲一根一根拆着树枝,知道自己将要无处安身,焦躁的不断挪动身体,“喔喔、嘎嘎”叫个不停:爸爸呀,您这是干什么呀……这不是想要你宝贝女儿小命么……
塔尼出去捕食了,昂利也出去捕食了,它们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
窝巢越来越小,雌崽越来越害怕。
最后剩下一根木棍了。
雌崽知道这根木棍也将被扔掉,急忙跳出窝巢站到旁边一根树杈上,双爪紧紧抓住树杈,生怕掉落下去。
最后一根木棍“啪”一声掉落地上,雌崽突然本能地扇动一下翅膀,似乎掉下去的不是木棍,而是它。
这一惊吓可不轻,急忙将身体靠在旁边树枝上,又趔趄了两下才算站稳。
旺卢见它仍不飞翔,站到它面前树枝上生气的“嘎嘎”大叫,吓得雌崽低头闭目,不声不响,也不动一下。
旺卢愤怒了,瞪视着雌崽,突然向前一撞,继而振翅飞走。
雌崽哪里经得起这一撞,身体突然倒栽下去,脚爪仍然死死抓住树杈不放,结果蝙蝠似的吊挂在树杈上,吓得“嘎嘎”大叫,翅膀扇动不止:爸爸疯了,爸爸疯了,爸爸疯了呀!
旺卢于空中连声啸叫,喝令它练习飞翔,却见雌崽仍然吊在树杈上,盘旋一圈突然飞回,向那根树杈撞去。
树杈并不算粗大,“嘎嘣”一声脆响,接着往下掉落。
雌崽再没了依靠,脚爪依然紧紧抓住树杈,本能地展开了翅膀,却不会飞翔,只是减缓了坠落的速度。
即便如此,倘若真的坠落下去,毫无降落经验的雌崽一定会被摔伤,至少经过这次恐惧再也不敢降落地面了。
旺卢刚刚飞向空中,回身救援已经来不及,顿时心如刀绞一般疼痛,后悔今天的行动有些莽撞……
突然,一道黑影闪电般剪来,抓起雌崽飞向高空,然后突然松开……
竟然是昂利,捕猎回来见父亲正在拆窝,知晓父亲这样做是为了让姐姐练习飞翔,便悄悄降落附近一棵树上观看,发现姐姐虽然展开翅膀却垂直摔落,担心危险才急速飞来将姐姐抓向高空。
旺卢悬起来的心放下了,却也有点责怪昂利,担心这样呵护雌崽,它永远学不会飞翔,使劲儿啸叫几声,见昂利仍不放开姐姐,便向昂利追去,要让它放下雌崽。
雌崽被昂利抓着越飞越高,那些平时看来高耸入云的树木已在脚下,变得越来越矮小,心中越来越害怕了,便使劲儿挣扎连声啸叫:臭弟弟,放下姐姐,快放下姐姐……姐姐命令你,快放下姐姐……求您了,好弟弟,别闹了……放下姐姐好不好,姐姐给你捉好吃的……
昂利一双脚爪抓住它两个膀根硬不放松,飞到一定高度之后开始盘旋。
旺卢迎头飞来“喔喔、喔喔”叫着,命令昂利放开雌崽。
昂利“喔喔、喔喔”回应两句,偏不放下,轻轻摆尾调整方向,避开父亲继续盘旋。
儿大不由爷……旺卢突然明白了儿子的用意,不再“喔喔”叫了,也不再阻拦,反而跟随后面。如果雌崽发生意外,它要协助儿子救助女儿。
昂利仍然一圈一圈地翱翔着,那姿势形如流水,潇洒自然,俊美无限。
忽然,它感觉雌崽不再挣扎了,一定是被脚下壮观的景色迷住了,一定是体验到了空中翱翔的威风,一定是激发出了雌崽空中霸主的天性,便仰头啸叫两声,脚爪松开,将雌崽放下。
雌崽正陶醉在空中翱翔的美妙之中,突然感觉身体又如石头一般坠落,急忙展开翅膀,扇动几下,居然平行飞翔了。它心中一阵惊喜,不自觉地松开脚爪抓着的树杈翱翔起来。
“嘎嘎——”雌崽用自己的啸叫之声向特迪瓦丛林宣告:我会飞翔了……姐能飞翔了!
旺卢见雌崽能独立飞翔了,落到地上啄起一根树棍,飞到老槐树上,在原来的地方重新建窝。
昂利也飞落下来,啄起一根木棍飞到老槐树上,却不知该怎样放置。
旺卢啄过昂利口中木棍,放置好,然后飞落地面再啄起木棍飞上老槐树。
昂利跟在父亲后面,一边协助父亲建窝,一边跟着学习筑巢技术。
雌崽终于体验到了飞翔的魅力,终于感受到无边无际的丛林,被它一双羽翼覆盖了的威风,竟然一圈一圈翱翔在空中,一声一声啸叫出心中的激动,不愿降落地面。
傍晚时分,窝巢已见雏形,并可歇息了。
塔尼飞回趴在窝内,俨然一家之主的样子。
旺卢也回落窝中,准备休息。
雌崽回来了,却被塔尼啄走。
它实在不愿离开,可母亲“嘴”不留情,啄的每一下都不客气,真疼啊!
它也意识到应该独立生活了,忽然间竟不知何处去,便在空中盘旋,焦躁地叫着。
昂利啄着晚餐回来,刚刚放下食物,也被母亲啄飞出去。
它清楚这是父母逼它们独立,应该有自己的家了,便飞落不远处一棵树上。
雌崽正不知该往哪里去,也跟着昂利宿在同一棵树上。
次日黎明,昂利飞起捕食,吃饱了,飞回老槐树地面,啄起木棍要协助父亲继续建窝,却将旺卢惹恼了。
旺卢扇动着翅膀猛啄昂利,直到它将口中木棍抛下展翅飞走才罢休。
此时,昂利最应该做的,是找到可以建窝的大树,然后搭建自己的窝巢。昨日允许昂利一起建窝,是在教它建窝的基本方法。而且,它应该学会了。
昂利啸叫几声,感谢父亲的教导,然后翱翔于特迪瓦丛林上空,选到一棵粗大高直的大树,在上面放置了第一根木棍,然后依照在父亲那里学到的方法,放置了第二根、第三根……基础做好了,又开始在上面摆放树枝……
下午时,旺卢寻找了来,落在窝旁树枝上看了看,将几根不算合理的树枝重新摆放了,落到窝内踩踏几下,趴着感觉了一会儿,然后“喔喔、喔喔”叫两声飞走。
昂利明白,父亲是来验收它的窝巢是否合格。
现在看已经合格了,心中又有几分欣喜,然后继续拣树枝,要将窝巢扩大。
不想,它刚刚飞走,雌崽来了,安安稳稳落在弟弟还没有建成的窝内。
那样子,是要把弟弟的窝巢当成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