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蛇齐刷刷竖起脑袋仰望空中,好像它们不是活着的爬行动物,而是从土壤里生长出来的某种光头植物,其景象煞是精彩。
昂利竟然不懂欣赏,又一个俯冲下来,又抓起大蛇两条,飞到空中趁蛇头仰起时猛然啄咬……然后抛下湖泊。
它已经通过实践验证,即便活蛇也无法在湖水中挣扎几分钟,然后成为鱼儿们争抢的美食。
这蛇岛上的蛇,竟然没有学会游泳的……如果这里的蛇懂些水性,怕也不会被困在蛇岛之上,早有野心勃勃的,“外面世界很大,我得去看看”了。
昂利如此俯冲了一二十次,每次啄咬蛇头三寸处都十分精准。
旺卢看在眼里,不仅心中欣喜,也觉得昂利无论俯冲的角度、速度,以及捕捉的准度和啄咬的力度,都已经精熟到位了,便啸叫两声,要带儿子返回特迪瓦丛林。
昂利不但没有理会父亲命令,反而向一条巨蟒冲去。
真是初生小雕不怕蟒,这等如生长了几十年的树干一样粗的巨蟒,如何惹得?
旺卢连声啸叫,命令儿子不要自不量力,马上停止愚蠢的行动。
可昂利依然充耳不闻,已经飞落巨蟒背上,利爪深入蛇肉之中,弯勾喙猛啄巨蟒三寸处。每一口都啄下一块肉来,可巨蟒全然没有感觉一般,却在思考如何对付身上这个狂妄家伙。
这等巨蟒的致命处,又岂在三寸处?何况皮糙肉厚,怎能轻易伤到它的脊椎?
昂利不知这些,巨蟒却心知肚明,这也是它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理由。
旺卢本想俯冲下来将昂利捞起,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故意让它吃点苦头,免得因艺高而狂妄自大不知谨慎,再做出其它鲁莽事,自己不能总在儿子身边保护,那时亏就吃大了。
因为距离蟒头太近,巨蟒见无法用嘴巴伤到昂利,突然想到办法,翻滚身体,要将昂利压在身下。
如此巨蟒,身体重量可想而知,一旦被压在身下,非把一只大雕压成雕饼不可。
昂利岂能没有警觉,突然拔出脚爪振翅飞起。
巨蟒翻身过去,将肚皮朝天,却见昂利已经飞起,这才愤怒起来:
一是愤怒昂利的狡猾,二是愤怒自己笨拙,翻身速度不够快,给了对手脱离危险的机会,便将嘴巴张开吐出舌信向天空示威,一股腥臭之气喷射出来,向空中弥漫。
昂利见巨蟒露出肚皮,知道机会来了,猛然俯冲而下,却被一股腥臭之气逼得差点窒息,急忙纵身飞起。
到了高空之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舒坦过来。刚此急忙闭气,那滋味真它雕的难受。
它急忙再次俯冲而下,巨蟒早已翻身过来。
昂利又落在巨蟒后背,脚爪挨到巨蟒皮肉瞬间,突然向下用力,“哧”一声脚爪已经深入肉内,感觉巨蟒身体“激凌”一下,颤动一下,一定是疼痛难忍了。
它才不管巨蟒感觉如何,弯勾喙已经啄下一块肉来,仰头将肉吞下,然后啸叫两声,仿佛向蓝天宣告自己的勇猛,又似向巨蟒宣布它的死刑。
巨蟒也不是轻易就能吓住的,见刚才翻身那招儿不灵,便将尾巴卷来,要将昂利勒住。
如果得逞,昂利岂能不被压死?
身边又有其它小蛇,也已向昂利袭来。
昂利虽然疯狂地猛啄巨蟒,眼睛却在观察两旁,耳朵听着后面,知道危险来临,又不能啄死巨蟒,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但它突然灵机一动,身体前倾,一口啄出巨蟒眼珠子,仰头吞下,随即振翅飞起,“嘎嘎、嘎嘎”啸叫两声,向天空宣布自己的胜利。
真让旺卢虚惊一场。
它再次发出回家命令。
昂利还想抗命,盘旋一周后又朝巨蟒俯冲而下。
旺卢的位置低于昂利,突然飞射高空,迎着昂利而去。
昂利吓一跳,急忙纵身飞起,擦着父亲头顶划过,差点父子相撞。
昂利知道自己的连番抗命,已经惹恼了父亲,却不知旺卢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全。
地面上巨蟒连续吃亏两次,而且多处受伤,还丢失一只眼睛,岂能不怒火中烧?
还有那些小蛇已经聚拢到巨蟒身边,有的已经爬上巨蟒身体,等候昂利再次返回。
如果昂利再次降落巨蟒身上,恐怕不用巨蟒反击,那些小蛇也能将昂利撕碎。昂利只好“喔喔”回应两声。
然后,父子俩一前一后飞向特迪瓦丛林。
回到家发现,雌崽正在昂利窝内酣睡,那睡姿坦然、安详,好像刚才经历蛇岛大战,而且大获全胜的不是昂利,是它一样。昂利落在窝巢旁边树枝上看看雌崽哭笑不得。
旺卢非常生气,落在窝巢边缘吼叫,将雌崽吓醒。
雌崽突然睁开眼睛,看到旺卢吓一跳,急忙站起身要飞走,却又稳住,丝毫不怕了,反而向父亲吼叫两声。
雌崽已经搭建了窝巢,有了自己的家。只因技术生疏,基础不合理。
就在昂利跟随父亲蛇岛学艺时,一阵大风袭击了特迪瓦丛林,将它的窝巢摇散了,只好来弟弟家借宿。
它的抗议也包括诉说委屈,诉说父亲偏心昂利,有重男轻女之嫌。
旺卢对昂利偏心,自有它的理由。
一来可怜昂利出生不久被姐姐推出窝巢,若非父亲在树下养伤救援及时,即便不被摔死、饿死,也会被小型食肉动物吃掉,其遭遇可怜;
二来不会走动时就能捕捉爬到面前的虫子,还不到独立生活年龄便能捕猎食物,虽然可赞,却也可怜;
三来雌崽好吃懒做,贪图享受,这种习惯最难改变,难以不令旺卢失望,岂能不对昂利偏心。
旺卢“喔喔、喔喔”叫着,坦白自己的内心。
懒惰是一种毛病,这种毛病不改,岂能愿意学习?
对于冕雕家族而言,学习不仅辛苦,还要承担某些危险。
害怕辛苦的雕不会勤奋学习,遇到危险时很难自我保护。
所以,只有通过逼迫改掉懒惰的毛病,才能学习捕猎技能。“逼迫”的过程自然是严厉的、残酷的,但这其中恰恰包含着父爱与母爱。
雌崽忽然明白父亲的用心:
并非不爱它这个女儿,而是要逼它自立自强,学会生存本领,便“喔喔喔喔”叫几声,展翅飞走了。
从此之后,雌崽果然变成了另一种冕雕,不再懒惰,不再贪享现成的,也得到了父亲的偏爱,从父亲那里学到很多捕猎技能。
这日上午,旺卢教会雌崽捕捉飞鸟的技法,然后留下它独自练习。
特迪瓦丛林中的飞鸟,冕雕可谓空中霸主,不再有任何一种鸟儿,敢于冕雕为敌,所以,旺卢放心。
雌崽练习一会儿,成功捕捉了两只飞鸟,感觉自己厉害了,也因为累了,便蹲在树杈上休息。忽然发现一只小草狼在树丛中捕食,却很笨拙,连一只小野猫也捉不到。
那小野猫似乎故意戏弄小草狼似的,每次都不跑远,也不爬到树上躲避,见小草狼扑来了就躲开,跑几步停下,回头看着小草狼,“喵喵”叫两声,像是示威。
待小草狼靠近了猛扑时,又快速跑开……
雌崽暗自嘲笑小草狼,都说草狼凶狠,竟连一只野猫也捉不到,真是传言不实。
它一时冲动振翅飞起,突然俯冲偷袭,先啄死野猫;见小草狼愣愣地看着自己,又向前一扑将小草狼按在地上,一口啄住喉咙,剜下一块肉来,竟连带啄破了血管,鲜血喷涌而出,喷了雌崽满头都是。
小草狼挣扎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雌崽十分得意。虽不饥饿,却啄开小草狼胸膛,吃食了它的内脏,仿佛犒赏自己一样,尔后仰头高叫,向特迪瓦丛林宣布自己的辉煌战果。
不想此时母狼寻了来。
看到小草狼的惨状,母狼突然一声吼叫,突袭雌崽,要为小草狼报仇。
此时的雌崽,哪里是草狼母亲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