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利纵身飞起,丝毫没有带出响动,在空中盘旋着选准角度,突然俯冲而下。
它不要袭击哪只赤狐,而是要捞走母亲。
可是,阳光将它优雅的影子印在狐群上,惊动了群狐。
群狐开始躁动,担心到手的猎物被救走,却不敢冒然扑向塔尼,都在等候狐头儿的指令。
当年,那只要与旺卢争夺小狒狒麦喀尸体,被旺卢啄下一只眼珠子的赤狐,正是这群赤狐的头儿。
此刻,独眼狐头儿也不知如何迎敌,尽管赤狐是特迪瓦丛林最狡猾、最奸诈的动物。
独眼狐头儿一双眼睛盯着空中的昂利。它要看清昂利的目的,知己知彼才知怎样应对,才能发出命令。
昂利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但速度并不快,因为它也加着小心:万一赤狐群起而攻,因为速度缓慢可以随时调整方向,给自己留下回旋余地。
独眼狐头儿看准昂利的目标是塔尼,已猜到是要救走塔尼,便“嗷嗷”两声。
赤狐的语言,只有赤狐懂得。
前面几只赤狐一同向前匍匐前进,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如果昂利双爪捞下来,必定全心全意,无法分神啄咬袭击而来的赤狐。
几只赤狐趁机一齐猛扑,不但昂利救不走母亲,连它自己也难免成为赤狐俘虏。
独眼狐头儿的算计,不谓不聪明。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啸叫。昂利心里一激凌,马上识破了赤狐们的诡计。它灵机一动,决定将计就计,身体稍一偏转顿时加快速度,目标转向一只赤狐。
独眼狐头儿已看出昂利改变了目的,顿时吓一跳,急忙吼叫发出撤退命令,可惜已经晚了。
昂利已到最佳时机,双爪向下一捞,已抓入一只匍匐向前的赤狐后背肉内,翅膀突然扇动,随即纵身而起飞射空中。独眼狐头儿又一声嗥叫,心疼的它差点碎了五脏,连同血液一起从口中喷出。
昂利觉得赤狐的营养一定丰富,否则不可能长这么高大,又这么凶猛狡猾,正好送回家中给姐姐享用,可又放不下母亲,便不断升高身体,然后双爪松开,抛下赤狐。
那几只匍匐向前的赤狐早已退回原位。
整个狐群,连同那几只被塔尼啄出了眼珠子的赤狐,也似乎忘记了疼痛似的,都仰头望着天空。眼见那只被抓走的赤狐从高空摔落,犹如正在掉落地狱一般,惨叫之声令它们心胆俱寒,一时间傻了似的呆愣在那里。
独眼狐头儿看准空中赤狐掉落的位置应是狐群头顶,顿时提醒群狐散开,它自己也开始后退。
无奈,那些赤狐被空中掉落的赤狐吓着了,根本没有听见狐头儿命令,弱智了似的,仍然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嘭”一声,接着传来两声惨叫。
所有赤狐的目光都落下来,落在两具赤狐尸体上:
空中掉落的赤狐,砸死了另一只赤狐。
独眼狐头儿也发出一声嗥叫,不是害怕,而是心疼,疼的肝胆俱裂:仅一会儿时间,便有两只赤狐丧命。它们都是它的狐民,作为狐头儿岂能毫无感觉!
“嘎——嘎——”空中又传来啸叫声,是昂利在向赤狐们宣战,也是恐吓它们快速退走,留下母亲,否则会一个一个把它们摔死。
独眼狐头儿岂是恐吓就能吓退的?
它的一只眼睛就是被旺卢啄瞎的,尽管不知道塔尼是旺卢妻子,也不知道昂利是旺卢儿子,但是在它心中,所有冕雕都是一家,都是它的仇敌。
终于伤了一只冕雕,还没有将其咬死分食,等于大仇未报,决不轻易摆手。
可现在有些两难了:既不能马上咬死地上冕雕,又要防范空中冕雕,一时之间又没了主意。
昂利又从空中俯冲而下,目标是独眼狐头儿。
它已经认准独眼是狐头儿了,只要捉了它,狐群必然一哄而散。
狐头儿厉声吼叫,命令赤狐向它靠拢。
昂利看穿狐头儿用意,只要脚爪抓向狐头儿,其它赤狐便会朝自己猛扑,那等于把自己陷入绝境,便突然改变主意,尾巴微摆,身体一转,直朝母亲飞去。
此时,母亲身边的赤狐都向狐头儿靠拢,正是捞走母亲最佳时机。
独眼狐头儿看出昂利目的,立即发出命令,又担心狐民行动缓慢,率先朝塔尼冲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昂利救走塔尼,否则,大仇难以再报,那些伤了的死了的狐民,也都白伤了白死了。
决不能让昂利得逞,决不能!它突然增加速度,使出了拼命的力气向塔尼飞奔。
昂利俯冲的姿势十分优雅,且疾如闪电,仿佛将空气撕开一道口子似的发出“嘶嘶”声响。
距离母亲越来越近,渐渐蜷回脚爪,准备突然伸展向下捞,突然,空中又传来一声啸叫。
昂利突然一愣,发现群狐已向塔尼快速聚拢,尤其独眼狐头儿已经不顾一切猛扑过来,想救走母亲已经来不及。它尾巴轻轻摆动,转动方向飞射空中的同时扇动翅膀加速,脚爪又捞起一只赤狐,突然朝天空飞射而去。
塔尼早见儿子前来救援自己,心中无限欢喜,却又异常担心。
它领教过赤狐们的厉害,何况面对赤狐群,已经没有必胜把握,又担心昂利一招儿不慎,万一被赤狐逮住,性命难保。可又不愿将性命葬送赤狐之口,更希望儿子救援成功。
它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作用下,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担心、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恐惧……不知有多少种情绪轮番交替,煎熬着它内心。
刚才昂利俯冲而下时,塔尼只希望儿子这次能救援成功,忽略了周围环境,没有看到狐头儿率众围来,多亏空中的啸叫声提醒,才让儿子放弃救援免于一难。
可是,那快速聚拢而来的赤狐,已经靠近塔尼,有的因为收足不住撞到一起。
塔尼快速低下身体,任由赤狐们在身上相撞。
当赤狐们撞到一起,发出种种怪叫声后,纷纷站起后退,还顾不上塔尼时,塔尼已经发起进攻,弯勾喙连续啄下。随着赤狐几声痛彻心肺的嗥叫,又有两只赤狐先后失去眼珠子。
其它赤狐已被这种吼叫声吓得心胆俱裂,纷纷后退。
赤狐本来并不惧怕冕雕,通常还可以趁机捕食冕雕,但是,也知晓冕雕的厉害,没有特别好的机会,也不会进攻冕雕。今日凑巧机会适宜,便将塔尼围攻。
未曾想塔尼如此勇猛,再加上勇猛无比的昂利,让它们越来越加胆怯。
狐头儿本来冲在最前面,突然听见空中冕雕的啸叫声,立即停下,接着,居然退得最快,退得最远,停在最安全的地方。